但不得不說，莊蘇安在京州的人氣真是難以想象的高。

他一上場，京州貴女們就尖叫了起來。

沒錯，是尖叫。

歐陽酸菜捂着耳朵，滿臉鄙夷之色，“這些女人是猴子變的嗎？叫聲這麼刺耳，我耳膜都要被震破了。一個莊蘇安就讓她們這麼瘋狂，真是沒見過世面。”

莊蘇安從容地拿起弓，再自然地将箭搭在弦上，動作行雲流水。

他拉動弓弦，連射三箭。

箭箭正中靶心。

接下來的移動靶，也有一支箭羽擊中靶心，至于剩下兩支，也非常接近了。

莊蘇安獲得了五十八分。

尖叫聲開始變得震耳欲聾。

“莊公子，我愛你！”不知哪位大膽的女子喊出了這聲。

姜瑤柳眉微皺，沒有說話。

歐陽酸菜啐了一口：“呸，不害臊！”

一位黃衣少女憤憤地左顧右盼，欲要把這位大膽的女子找出來。

永舞長公主對着身旁的逍遙侯說道：“我們的兒子真可謂是衆星捧月啊！”

逍遙侯莊煥之笑吟吟道：“那當然，他可是你我的兒子，理應如此。”

莊蘇安對着衆人行了一記無可挑剔的禮，不過他的眉頭卻不像他的動作那樣謙虛。

他的雙眉高高揚起，很是得意。

若是往常，為了不掩蓋太子殿下的光芒，他會選擇故意失手，把自己的分數壓下去。

但是今日場上的尖叫聲，讓他失去了些許理智，使其不再掩蓋實力。

莊蘇安很喜歡被群花簇擁的感覺，這讓他覺得，在場的鮮花都是為他而綻放的。

二十六号箭手一登場，姜瑤的目光便再未挪動半分。

那人身着素簡白袍，步調緩慢，舉止慵懶，自有一副出塵之姿，猶如天上來的谪仙人。

除了大叔，哪還會有人如此風采絕倫？

蕭靖的上場，使得看台上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沒有人歡呼，就連交談聲都沒有。

意料之中的場景，蕭靖自嘲一笑，随意地拿起弓箭，随意地拉動弓弦。

如此随意，自然有一個随意的結局。

他一箭未中，拿了零分。

比賽至今唯一一個零分。

由于大叔遼王世子的特殊身份，姜瑤知道他不能表現得太過出衆，因而這個零分并沒有讓她感到意外。

當然更不會去嘲笑，她隻覺得大叔拿零分都是這般飄逸。

她不嘲笑，有人會去嘲笑。

那個人不會是姜瑤身旁的歐陽酸菜，她隻是有些惋惜，如此美男竟然對箭術一竅不通。

可想到他是個纨绔，歐陽酸菜又釋然了。

那個人也不會是皇帝，不會是太子。

那個人是莊蘇安。

此時他的排名仍是第一，所以他有些狂。

莊蘇安大聲呵斥道：“真是個廢物，蕭家的老臉都要被你丢盡了，你不配遼王世子這個稱呼！”

一位莊蘇安的愛慕者跟着說道：“對，真是個廢物！”

有人挑頭，許多對蕭靖不滿的人也趁機大膽地宣洩起自己的情緒來。

“廢物！”

“真沒用，竟然連靶子都沒挨上。”

“你真是遼王之恥！”

“你死了都是浪費土地！”

嘲諷聲、咒罵聲接連不斷。

正所謂法不責衆，皇帝陛下就算再怎麼寵蕭靖，也不至于責罰他們這麼多人吧。

那些火上澆油的看客皆是抱着這種想法才敢發言的。

耳邊的聒噪，讓少女惱怒不已。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憤懑，大叔對其展顔一笑。

那一抹和煦的笑容猶如三月的春風，吹滅了她心中的怒火，撫平了洶湧的波濤。

姜瑤現在心如止水。

也對，沒必要跟俗人一般見識。

這樣想着，她也露出了笑意。

“瑤瑤，你在傻笑什麼呢？”歐陽酸菜疑惑地問道。

姜瑤回過神來，摸了摸小腦袋，一臉尴尬地說道：“沒……沒笑什麼。”

“馬上就該我上場了，我得先下去候着。”歐陽酸菜起身，掰得指節咔咔作響，“那個莊蘇安太嚣張了，看着真讓人火大，我要讓他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姜瑤這才反應過來大叔是二十六号，歐陽是二十八号。

二人之間僅相隔了一個人。

大叔已然退場，這麼說歐陽是得去台下候着了。

姜瑤也起身，重重地拍了拍歐陽酸菜的肩：“歐陽，你去吧，待會我會為你呐喊的。”

“瑤瑤你輕點，骨頭散架了就沒法比賽咯。我這次要動真格的，你就等着看好戲吧。走了哦。”歐陽酸菜說完，便一個箭步沖下台，來到射箭場外。

略等了一會，金甲武士開口道：“請二十八号箭手入場。”

終于，輪到歐陽了。

對于自己的閨中密友究竟能拿多少分，姜瑤心裡也沒底。

因為這其實是她第一次參加比賽。

倒不是歐陽酸菜往常對射箭沒興趣，實是無論她怎麼撒潑打滾，其父都不同意她去湊那個熱鬧。

而今歐陽霸氣有要事在身未能參加春獵，她才如願以償地登上賽場。

等了數年終于得償所願，歐陽酸菜很開心，走起路來一蹦一跳的，就像一個小孩子。

可當她拿起木弓的一刹那，氣質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少女紅衣随風而蕩，發絲高揚，眉目似劍，宛若戰神。

歐陽酸菜此刻的氣息讓姜瑤這個女子都為之癡迷，以至于忘了喝彩。

少女撚起三支木箭，搭在弦上。

“難道她這是要……同時射三個靶子？”看台上有人驚呼道。

立射共兩輪比賽，每輪為箭手準備了三支箭羽。

但同樣的也有三個靶子，且每個靶子遠近高低各不同。

一個靶子隻能積一次分，也就是說連續兩箭射在同一個靶子上，第二箭的分數是不認的。

因而雖說沒有明文規定一次隻能射一箭，但為了穩妥起見，箭手們皆從最簡單的那個靶子開始射起，如果沒有沾靶則接着射同一塊靶，如果中靶則第二箭另尋目标。

以此來獲得最佳分數。

看歐陽酸菜的架勢，以及箭尖的朝向，這分明是想一次性射三塊靶子！

她……她怎麼敢想！

事實證明她不僅敢想，還真就敢做。

少女捏着箭尾，一拉一放。

弓如霹靂弦驚。

三支箭矢宛若流星般飛射出去。

“砰砰砰！”

三陣響聲過後，衆人定睛一看，三支木箭均穩穩地插在木靶中央。

全場被這一壯舉震得鴉雀無聲。

“歐陽，好樣的。”姜瑤率先打破沉寂，揮舞着手臂道。

緊接着，看台上爆發出排山倒海的歡呼聲。

還沒等看客們反應過來，歐陽酸菜便已經在第二輪取得了滿分。

同樣是三箭齊發。

歡呼聲更大了些，響徹雲霄。

就連皇帝也為之動容。

“如何？”看台上的某個角落裡，姜首輔春光滿面，笑着向其弟子問道。

陸川發自内心道：“真乃女中豪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