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如果是今晚之前，她為了隐私，可以說是陌生人，或者隻是打過照面。

但她才收到了商先生的婚前協議。

南伊感覺自己現在很難回答這個問題。

情人？但是應該要領證了。

夫妻？又算不上。

合法情人？好怪。

她含含糊糊，隻回答了第二個問題：“待遇好嗎？還不錯就跳吧。”

桐欣掰着指頭：“良叔說，稅後薪水是我現在二十倍，然後每個月有住房補貼、餐食補貼、交通補貼，跟着你出差也有補貼，這些補貼加起來可能有一萬左右，還有四個月的年終獎，傳統節日有大紅包。”

南伊不禁也開始掰手指頭。

桐欣現在薪水三千，二十倍就是六萬，加上補貼是七萬，一年下來，有一百多萬呢。

她現在一年收入都沒這麼高。

南伊忍不住心動了，她可以自己做自己的助理嗎？

這當然很不現實。

不過商先生應該是看在協議的份上，才讓良叔找桐欣談。以他倆之後的關系，身邊确實隻可以有自己人。

南伊癟嘴。商先生就沒想過她不答應的情況嗎。

她把最後一勺塞進嘴裡，放下甜品勺，對桐欣道：“待遇很不錯啦，你明天早些出門，到公司提辭呈吧。”

桐欣看着南伊，欲言又止，最後什麼也沒說，點頭應下了。

簡良駿很快就将今晚的房間整理出來，是一樓的一個套間，裡面有兩張床。

“南小姐第一次來過夜，應該是想和熟悉的人一起住的。”簡良駿貼心解釋。

這裡是商先生的房子，南伊很愛房子裡的氣味，倒不會不安，但顧及到桐欣，她倆确實住在一起更好。

南伊笑得乖巧：“謝謝良叔，好貼心。”

良叔正在收撿兩人吃完的餐盤，聽見南伊道謝，聲音很和藹回答：“是少爺的主意。”

南伊注意到他的稱呼，有點好奇：“商先生已經是寰銳的老闆了，為什麼你還是叫他少爺呢？”

良叔想了想道：“大概是因為，少爺是個戀舊的人。”

-

夜深沉，南伊從浴室出來時，已經将近兩點。

今晚這間套房和南伊的房子差不多面積，但因為沒有客餐廳和廚房，空間顯得大了不少。

套間是嵌套式，一間卧室較小，隔斷牆後，是更大的主卧。

主卧有一面幾乎占了整堵牆的落地窗，白紗窗簾拉攏，隻留角落的小窗。

此時小窗往外推開，窗外吹入一絲夏夜晚風，拂過南伊搭着微濕發尾的手臂，有些清涼。

她赤腳走到小窗前，手撐在窗沿上，探身往外看去。

這裡是郊區，附近燈光少，人煙稀疏，入耳的隻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還有蟋蟀的鳴叫。

在無人的夜，月色更顯溫柔，灑下的清冷月光籠罩在花園裡，把精心打理的草坪和花圃隔離成了另一個天地。

十七歲後，南伊的整個世界都很忙碌，她行色匆匆，很少有駐足的時刻。這些年的朗夜，應該是很多的，但屬于她的夜，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

或許，今晚的月色，是久違的饋贈。

風将睡裙的裙擺吹拂，在白潤的腿上劃過。南伊心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她很想從這扇窗戶跳出去，走進月光中。

她這麼想了，于是也這麼做了。

手在窗沿上一撐，借力往外，就像鳥一樣輕巧從窗戶中躍出，踩到細密的草坪裡。

草葉踩在足下，有一絲微癢，她低頭，就着月光，這才發現自己忘了穿鞋，清淺的月光下，一雙腳像脆弱幹淨的白瓷。

不過草坪很軟，她享受這一刻，不想再回去，索性就這麼背着手，赤着足，沿着草坪無目的向前。

來時沒有細看，這樣慢慢散步，南伊這才發現，這片花園好大。在房子背後，居然還有一片小樹林，在月光下，黑影綽綽。

南伊不敢再往前，索性在院中的一張花園椅上坐下。

身體往後微仰，她沐浴在月光下，享受這一刻的安甯。

突然，身後響起一聲嚓響，像是打火機的開關，在一片蟲鳴中格外突兀。

她回頭望去。

身後房子二樓的陽台上，一個人影背光立着，隻有模糊的身形和一撮紅色的火星。

她看不見那人的臉，但卻清晰感覺到，那雙眼睛，此時正在她身上駐足。

是商先生。

南伊頓時驚慌失措，忙不疊站起身，左腳窘促踩着右腳，不安打了個招呼：“商先生，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