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為這間房會像上次來時住的一樣,說是兩個房間,其實隻有一堵左右兩邊都能通過的隔斷牆,站在任意一邊,都能輕易看到聽到另一邊的動靜。
實則不然。
這真的是兩個房間。
進門後有個小型玄關,往前拐角,是一個小型多功能廳,大約是遵循商先生的喜好,有厚重的雙人沙發與寬大幕布,牆上有許多遮光收納櫃。
雖然收拾得很幹淨,但仍有許多居住痕迹,譬如沙發上的羊絨小毯、扶手邊随手放置的遙控器。
南伊猜測,這裡是商先生的小休息室。
玄關左右兩邊,是兩扇相似的房門,左邊那間的旁邊,還有一個玻璃門,南伊探頭看了眼,發現是一個寬敞的衣帽間。
這時,玻璃門感應到門口有人,向兩側滑開打開,柔和燈光接連亮起。
南伊沒進去,站在門口沉吟。
這麼大面積的衣帽間,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放開行李箱,扭開右邊即将入住的那間卧室,在裡面轉了一圈,然後表情凝重走出來,站回衣帽間前。
桐欣兩手各顧着三個超大行李箱,費勁吧啦擠進門,擡頭就看到南伊抱着臂,一隻手握成拳放在唇下,臉上是非同尋常的嚴肅表情。
她頓時警惕,走向南伊:“怎麼了,南姐。”
南伊緩緩轉頭,唇抿死緊,眉間幾乎能夾死一頭大象:“嚴峻,很嚴峻。”
“啊?”桐欣也嚴肅起來,站在她身邊往衣帽間裡看,“裡面有人?”
“倒也不是。”南伊轉頭,緩緩道,“大概、好像,我要和商先生共用一個衣帽間了。”
桐欣也瞪大了眼。
衣帽間是一個很私密的空間,囊括了主人的喜好、對外形象、内在偏好,甚至是内心癖好,它就像個靈魂的森林。
衣櫃是承載着安全感的,許多人愛将錢、證件、隐私物藏在衣櫃裡,即使它變大,成了衣帽間,這種感覺也不會消失。
這樣好親密。南伊想。
她想先進去看看,但空手進去,很像是背着商先生故意闖入他的私人領地,難免局促。
為了讓自己安下一些心,她拉上手邊的行李箱。
我是進來放衣服的,我是進來放衣服的。她在心裡對自己暗示。
其實裡面沒有她想的那麼可怕。
房間的空間有些大,四面牆除去門窗,都做了滿牆衣櫃,木料在自然燈光下呈現出沉穩的深灰棕,很像商先生給人的感覺。
衣櫃是半開放式,有些鑲着與櫃子同色的按壓木門,有些嵌着灰色的玻璃門,還有些敞着,挂滿了外套。
商先生的外套。
大概是因為總在各色場合出入,商先生的衣櫃裡大都是西裝與沉重的羊毛大衣,顔色也都偏深,與他的性格很像。
南伊沒有打開那些木門,草草看了一圈露在外頭的,竟然沒看到幾件像樣的休閑服。
她想起初來的那晚,邀她上樓曬月亮的商先生。
那件灰色的舒适長袖,就是他少見的閑适時光嗎?
她隻見他在外風光無兩、高不可攀,卻是第一次發現他的沉頓與索然。
他會否感覺壓抑?
南伊緊張的心情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小小的郁結。
她沒資格替他難過或傷心,可她還是……
“南姐!”桐欣突然出聲,打斷南伊的思緒,“快來看這個!”
南伊回神,轉頭看去。
她的身後,房間正中,背對背放了兩排配飾櫃,将房間隔成兩半,上頭是包櫃,下頭是首飾櫃。隻是包櫃的櫃門與櫃背都是透明,因此能直接看到對面。
桐欣此時正站在那頭,從包櫃之間露出一個腦袋,臉上是洋溢的興奮。
南伊輕歎一口氣,斂好情緒走向桐欣:“怎麼了?”
隻見桐欣指着首飾櫃面,上面端放着一隻黑色緞面六角小盒,靜默地在燈光下流淌着光暈。
南伊拿起小盒,發現盒下還壓有一張銀行卡和一張紙,紙張觸手有些厚度,像是正式的留言卡。
商先生鋒利的字迹落在其上。
“卡中是付與南小姐的一億元定金,密碼在卡背。
此戒指留與南小姐,以你事業為先,僅在必須場合佩戴即可。
另一半我已帶在身邊。
近日事務繁忙,未能及時贈與,望南小姐見諒。”
其實看到不到巴掌大的盒子時,南伊就有了預料,可看到“另一半”三個字,還是有些怔然。是對戒。
還以為會是她一個人出演的獨角戲。
她手有些發抖,掂着指尖,輕輕按開緞面小盒。
“啪嗒”輕響,小盒蓋子往外翻開,盒子正中,是一枚碩大的方形鑽戒。
戒面設計很簡潔,一個冰糖大小的主鑽被戒爪牢牢固定,戒圈光滑,内裡刻着幾個小字。
“N&S”。
“南&商”。
商先生那枚,内裡會是“S&N”嗎?
他把她的姓氏,戴在自己的無名指上。
無名指是離心髒最近的手指,他的血液會聽到她的姓氏,然後帶着姓氏,流向他跳動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