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他擡眼盯着他，放大了瞳孔，光點閃爍于瞳眸間。

“是真的，我知道所有的人都厭棄我這聖佛般的觀念，所以恭喜你，從今往後不會被任何一個前世觀念所影響了。”

他的眼中充滿了光，他現在就像一隻剛被放出籠子的小鳥，瘋狂地擁抱這期待已久的自由。

他已經不在乎原因了，以至于他根本沒聽着剛剛莫君主的那一句“這與你自己刺下的那一刀有關系。”

“帶着無盡怅怨與絕望刺下的那一刀，不僅切斷了任何一個前世觀念與你的聯系，也表明了你想要堅持自己，自主的活着。”

他偏頭感歎了一下。

“因殘靈體而被束縛，也因殘靈體而獲得想要的自由 ”

笛風盯着他眼睛，眼中不覺充滿了淚水，他探知到那人眼底的無奈與暖意不禁有些酸澀，眼前的這個人竟然如此懂自己的心境，真不愧是自己的前世，如此抛開前世今生他與自己本是一體吧。

如果把這所有的前世今生的靈魂融合到一起，思想觀念相交融合會生出一個什麼樣的人？

君主看着那人想得出神，不忍心打斷他，可想到還是要告個别才猶豫間輕輕打了個響指。

“今夜深了，便不打擾你休息了。”

“往後，有緣再見。”

兩人拱手行了告辭禮，笛風看着他那消散的身影，擡手揮了一下，輕閉上雙眼，輕聲答應了剛剛的那句話。

那句身影消散時君主道出的一句約定。

“等下次相見時候，我便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

霜雪随風而息，燭光燈火擺動間兩手交疊的雙手緩緩收回，灀卿擡起眼皮凝望着他，手捂着胸口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他偏頭回味着剛剛聽到的一切心中不覺有些絞痛，他不知是感同身受了，還是身體的緣故。他緊緊地抓着領口，雙腿緊繃着強忍着痛，臉上卻為了不讓笛風擔心故作鎮定，本以為這樣便萬無一失，難料到傷意刺激到心底裡嗆到了自己，他閉眼咳嗽了一聲，把起身去倒水的笛風吓了一跳。

“怎麼了？”

他擡手止住了急忙要撲上來查看的人，然後收了一下有些麻意的腳，放在胸口手快速放下，一臉笑意地看着他。

“沒事啊，我我就是嗆到了。”

他一臉堅定，另一隻手在笛風看不見的地方捏成了拳。

笛風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眼底裡不知流露着什麼樣的情感。

他在原地站了幾秒，最後打算出去請大夫，卻被身後的人用爪子勾住了衣角，他回頭探去，發現那人的眼中絲毫有一絲想要強留的不舍，除了這些還有一些看不出來的神情，似乎還隐瞞了什麼。

如果他自己是世人眼中冷漠的冰山雪狐，那麼眼前的這個人倒有點像是剛從陽光中蹦回來的一隻耀眼的赤狐了。

“我沒事，不需要看大夫！”

小赤狐有些倔強，撅着嘴抱臂閉眼偏了頭，不一會兒，他悄悄睜眼瞧着笛風那苦巴巴又帶有懷疑的臉。

他擡手忍不住笑了一下，直起身來，湊到笛風跟前，擡手捏了捏那人的臉蛋，笑嘻嘻地說：

“我真沒事，要不你笑一下！”

笛風抓住那幫他舒展眉頭的手，眼中的擔憂仍是沒有減去。

“真的沒事嗎？”

他覺着眼前的人似乎隐瞞了自己什麼。

灀卿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但他覺着還沒有到坦誠的時候。

“阿笛，有些事情我以後一定會告訴你的……”

他垂眸低沉了一會兒，擡手在有些發愣的笛風眼前晃了晃，又換上了陽光的笑臉。

笛風不太明白為什麼他的表情切換的那麼快，更不清楚的是眼前這個人為何每次感受到悲傷的時候都要笑一笑，他從來不知道那張笑臉的背後藏着什麼，也不知道這些笑意背後到底有什麼緣由。

“你要是不開心一點的話，我可又要難受了。”

他有些無奈的看着眼前勾人的赤狐，閉眼輕笑了一下，心中卻思緒萬千。

寅時，笛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擡眼盯了一會兒安睡的灀卿，手指捏着桌上的鬥笠，視線回到旁邊的銀杏玉笛上，閉眼回想剛剛灀卿說過的話，好像猜測到了什麼，他睜開雙眼，耳邊好像出現了幻覺，他擡手按照剛剛聽到的旋律轉動了幾圈笛子，刹那間，思緒如潮。

春水東流而去，于以石橋邊驚起将着一切都虛無地拉扯在一起。

他記得他曾于樓台上含情吹奏的一曲，悠揚婉轉間盞燈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