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鬼才生氣了呢。”
語出顔卿忍不住又笑了一會兒,他們早就不知道自己離開了這個世界多久了,若不是長久寄存于着荷花池中,與外面那孤些魂野鬼又有何區别呢。
小徒兒似乎還未反應過來,擡眼掃了一眼師父手中纏繞着煙霧的花苞。
“一定要做那件事嗎?”
“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做的。”
他垂眼捏着花莖,擡手攏指聚以光芒使荷花綻放,捏着一縷發絲,仰望了一下天邊,回頭探向淮君,向他伸出手。
“走吧,與我一同去赴約。”
“真是難為他們了,剛剛從舊夢中醒來,又要陷入前世的回念了。”
淮君長呼了一口氣,聽着眼前的人笑聲抓緊了他的手,兩人一同溜入傳音樓中。
灀卿拿着筷子抵到嘴邊,擡眼看着一旁翻着醫書的笛風,他不太清楚是眼前的人不太正常,還是他沒有睡醒,這個人竟然翻醫書?還連飯都不帶吃的,天,狐族第一神童認真起來就是這麼誇張的嗎?
不用說,一定是在查我得的是什麼病。
他壓抑地閉了一下眼睛,伸手合住那人的書,擡眼盯着他。
“吃飯!”
“哦。”
笛風不情願地盯着壓住書的那隻手,無奈地在那人的嚴肅的眼神下扒拉了兩口飯。
灀卿聽着那人極委屈的聲音有些想笑,拿起那本醫書掃了個大概,随後得意得笑起來。
很好,沒有對于我這種症狀的記載。
合上書本,安心幹飯,隻留下一個摸不着頭腦的小愣笛歪着頭。無意間抓住一絲缥缈的清煙,刹那間風雨巨變,霜雪卷動間将他們牽入一個秘密的空間,兩個身影随煙而置,左首的那個捏着荷花向笛風伸出了手,先開了口:
“笛風,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笛風點了點頭,招呼他們坐下,起身倒了兩杯茶,顔卿拿起杯子淺嘗了一口,一旁的淮君卻是一點也不拘謹,直接推了一下茶指着灀卿旁邊的酒彎了一下眼。
“我比較喜歡這個!”
顔卿無奈地笑了笑。
“我也喜歡!”
灀卿有些開心地推了一下酒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與自己如此相像的人,莫名覺得有些熟悉感。
淮君飲了一杯,頓時來了興趣,揚言要把他喝倒,灀卿一臉的不信,随後兩人嘴上都不肯服輸開始了劃拳模式,剩下的兩人隻好偏着頭一邊閑聊着一邊看着自家的寶貝犯傻。
酒香萦繞着整個房間,淮君半眯着雙眼,有些醉意的撩了一下頭發,抓起酒壺開始往嘴裡灌,已經炫了兩大壇的灀卿擦了擦嘴得意的看着眼前的人,他可真不愧是出了名的酒壇子,看着他的樣子笛風皺起了眉,他覺着眼前的人酒量是個謎,也覺着那伴酒入夢不僅僅是消愁還有别的說不口的原因,他捏着杯子骨節發出了聲音。
顔卿拍了拍淮君的背,示意他停下,淮君不以為然,舉起酒杯要和他大戰三百回合,灀卿自當奉陪,他少見能有和他喝這麼久的人,一時間有些稀奇。
最後顔卿勸阻無果,笛風也不曾阻止,灀卿有些醉意地轉着酒碗看着對面的人擺手認輸,他捏着酒碗,回味着嘴中的酒香,不知怎的腦中浮過一縷缥缈陌生的場景,荷花池亭亭淨植的荷花,穿梭在其中的一葉扁舟,以及扁舟上兩個虛幻纏綿的影子,他凝着雙眼沉默了一會兒,捏住幻境變化飄下來的花瓣,閉眼迷糊間聽見有人說:
“請于我等一同前往萬年前的夢境吧。”
話音剛落桃花花瓣随風四起,朦胧間他們看見了一個身着綠衣的人,揮舞藕荷的披帛飄揚在空中,手間輕輕一揮在一旁的池子中折了一隻蓮蓬,擡眼淺笑着抵到藍衣人的唇間。
“嘗嘗。”
那人看了他一眼,剝了一顆放進嘴裡,輕嚼了幾下。彎唇撫摸着那人的頭發,背手捏着花枝吻上他的唇,兩舌相繞間回味着蓮子的清苦,陽光撒落兩手相扣間留下些許汗液,風輕輕的撫摸着花枝,綠衣人閉着雙眼,輕嗅着眼前人身上的桃香,一時間覺着那份苦味化作了一種期盼已久的清甜。
桃君,無論如何我決不允許你放手……
花香纏繞間模糊着兩人的視線,風霜臨空間将他們帶到密密的雲霧間,飛鳥行雲,啼吟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