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他們欠了楚懷安許多銀錢一樣。
“葉如卿,我說了,你是我的陪讀,不是他們的陪讀,以後離他們遠點。我爹給了你銀子的,你隻能聽命于我。”楚懷安又用扇子挑了葉如卿的下巴,他想要看葉如卿吃癟聽話的樣子,他不喜歡葉如卿看向别人。
就是這樣的目光,如一塊溫潤的玉,廊檐下的貓,這隻貓,隻能有一個主子。
葉如卿雖然不知道楚懷安發什麼瘋,她隻知道,在她面前的人不是楚懷安,是五兩銀子。楚懷安想要什麼,她就乖乖聽話,給出什麼反應。
她垂着眸,細弱的聲音開着口:“都聽少爺的。”
楚懷安很是滿意,他拿扇子輕輕拍了拍葉如卿的臉:“手腕子酸了吧,以後不叫你磨墨了,你手掌的傷還沒好,我體恤你,給你找了個别的差事。”
“多謝少爺關懷,少爺請講。”葉如卿堆着笑,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我看你今日對先生講的課業很是感興趣,既然這樣的話,那麼今日留的課業,就你來替我做了吧。若是做不完,可不能家去哦。”
葉如卿的笑意凝固在嘴角,原來什麼都逃不過楚懷安的眼睛。楚懷安是瞧見了她聽了聖人講學,知道便宜了她,這才給她添了些别的難題。她如何做得來課業,她隻不過聽了三言兩語,一句半解,若是做完,估計天都亮了。
“少爺,我隻聽得了幾句,對這些書并不能吃透,恐怕做出來了,讓少爺明日被先生批評,還是少爺聰慧,少爺還是自己來吧。”
“小陪讀,你還是不了解我啊,我這個人,從來都不做這些課業的。”楚懷安笑着說,但冷意已經在了楚懷安的眼角。
“就這樣說定了,若是做不完,你便不要回家。”
不回家,那便是要挨責罵的。葉如卿不禁擔心起來,爹娘不會管她為什麼不回家,隻會不問緣由地責罵她。沒有女子是天黑了不回家在外頭過夜的,恐怕那些女德不知道要抄多少遍了。
說來也荒唐,葉如卿識得字,也會寫字,從小弟葉祖揚開始念書的時候,她就跟在一旁跟着學跟着念。等到她能讀懂女德的書了,爹娘便不讓她再念書了,識字寫字,是為了日後犯錯,能夠抄寫女德,能夠明事理,能夠懂得自己應該做什麼事情。
女德教會了葉如卿忍讓低頭,慈愛包容,讓她原諒所有人,隻責怪自己,沒有教會她懂得世間真理。
這些,葉如卿都不能和楚懷安講。楚懷安不會懂這些,楚懷安隻知道捉弄人,隻知道如何讓人聽他的話,耍他的威風。
“少爺,”葉如卿不能不回家,她嘗試着說服楚懷安,“課業我可以替少爺分擔一些,但是我必須要回家。家中有許多的活計等着我,還請少爺體諒,若是少爺不滿意,少爺大可以吩咐我做些别的補償,我定然不會有怨言。”
不能不回家,一個大男人,怕什麼?楚懷安看不起忸忸怩怩的人,他說:“一個男子,像是女兒家一樣的,你家難道就短了你一人,你不回去,這家裡頭就不能過活了?”
“是的,少爺。窮人家是這樣的,不像是少爺家裡,有許多的下人伺候着,光是陪在身邊的就有許多,隻拿着劍的,也有呢。”葉如卿确言。
這反倒讓楚懷安被噎住了,被噎住的,還有馬車外頭的淩風。
淩風聽到了馬車裡的話,也知道那個拿着劍站在少爺身邊的人說的是他。他叫人停了馬車,撩開了簾子,對着馬車裡的葉如卿道:“我不是隻拿劍,我是保護少爺的安危,我很厲害。”
葉如卿被吓到,她捂住自己的心口,看定了是淩風,這才放下心來。她長舒了一口氣,拍了拍心口,對淩風道:“我就随口那麼一說,無意冒犯。”
聽到這話,淩風才放下簾子,讓馬車繼續走。
葉如卿反應過來了自己的口不擇言,她是急了,忘記了在這裡,她才是最卑微的那一個。她再看向楚懷安,卻隻看到他凝眸看着自己。
那樣盯着自己做什麼?
葉如卿不想要楚懷安繼續盯着自己看,多盯着自己一分,便有暴露的危險。葉如卿說:“少爺,您怎麼了?”
“我時常在想,你兒時,家中是不是拿你當女兒養,所以才養成了你這樣細嫩白皙的肌膚和膽小融易受驚的性子。”
葉如卿聽了這話,心虛至極,她想,自己這是已經暴露了?難不成方才她執意要回家,惹楚懷安起疑心了?
若是楚懷安真的猜測出來,銀錢估計就沒了,葉如卿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是她不知道如何開口如何瞞天過海,她躲了楚懷安的視線,在楚懷安下一次問詢之前,要先開口,把這話給打岔過去。
但她剛開口,馬車就停下了。淩風在外頭報信,說到了楚府,請少爺下馬車。
楚懷安下了馬車,點了點葉如卿的腦門:“跟我下車,跟我去書房,早些完成課業,趁我高興,你就能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