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六
大婚後日,不知道是誰傳的消息,驸馬被公主踢出了門外,都沒能夠侍寝,隻睡在了廂房。又不知道是誰添油加醋,說公主曾經說過,和這不懂憐香惜玉的木頭成婚,還不如與探花郎成婚。
一瞬間蕭時晏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公主嬌縱成性,不懂得愛惜将才的名聲就扣了下來。許多折子遞到了皇上的面前去,别人想着怎麼着這回也得是該管管公主,不要寒了蕭大将軍之心了。
可是皇上仍然置之不理。
回門那日,陸雲淑特意将蕭時晏叫到了自己的廳堂來,她身子端坐,要給蕭時晏講講宮中回門的規矩。可是蕭時晏身邊的護衛卻讓人來報說蕭時晏正在練武,等到練完會來找公主的。
陸雲淑眨了眨眼睛,嘴角忽然上揚:“我聽聞将門世家,總是要和手下一起練武的。這時日已經快轉初夏了,偶爾有日頭的時候,練武一定很熱吧。”
玉露看了陸雲淑一眼:“公主,這是公主府,驸馬手下的人進不來的。”
陸雲淑被看穿,她撇了撇嘴。她不過是想要看着熱烈日頭下光着上半身的那些年輕才俊罷了,她能有什麼壞心思呢?這公主府不是她說了算的嗎,怎麼她還要注意規矩體統,被提醒着這裡是公主府啊。
“那蕭時晏還要我等他嗎?”陸雲淑才不高興呢,她站起身來,“我去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練武,别到時候诓我,擺架子。”
“公主,”玉露歎了口氣,她緊緊跟上公主,她當然是道公主是什麼性子。也才十幾歲的清秀面龐上露出了愁容,“您去幹什麼,應該讓驸馬來找您的。”
陸雲淑沒聽到,但她也知道自己去瞧瞧看了蕭時晏不能被發現,她輕裝上陣,帶着玉露隐匿在連廊的柱子後頭,微微歪着身子,看着不遠處的蕭時晏。
後宮中很少有人練功,剛住進皇後宮中的時候,陸雲淑看過陸雲逸練過幾次劍,但是她看不懂。陸雲逸繞來繞去的動作隻讓她眼花缭亂,并沒意思。
眼前的蕭時晏可不是這樣的,陸雲淑沒想到脫了上衣的蕭時晏竟有這樣的身材。她沒見識過這樣的陣仗,不由得看呆。
蕭時晏是練了很久了的樣子,額頭已經出汗了,随着那些動作的起伏,蕭時晏的胸膛也微微顫動。蕭時晏的動作幹脆利落,手中的佩劍已經不再是佩劍,與他融為了一體,更似是他的手臂一般。
陸雲淑初次見蕭時晏,隻覺得蕭時晏是身子修長的人,可沒想到身材這樣的有力,不僅有寬闊的肩膀。所以寺廟相看的時候,蕭時晏是故意的嗎?那身衣裳根本就不能夠顯出他的好身材,反而是将這樣的身體隐藏了起來。
越想越覺得生氣,陸雲淑眉目一冷,就急着上前去找蕭時晏理論。她不知道,自己的舉動很是危險,等她提着裙擺走到庭院中,還沒到正中,就被蕭時晏手中而來的劍抵住了喉嚨。
腳步凝滞在半空,陸雲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擡眸看着蕭時晏。蕭時晏顯然也是吓到了,他立刻收回了劍,低着頭行禮:“公主怎麼來這裡?”
“哦,我找你有事,可是你的護衛說你在這裡練武,要等練完了才能來找我。我不喜歡等人,所以便來問責。”陸雲淑心中害怕才剛回轉,裝腔作勢卻又怯生生看了一眼蕭時晏,見他神色如常,并沒有調笑自己來偷看他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
“成影這樣說,公主也别惱,是臣選的時辰不對。臣想着公主應該沒有那麼早起,不會找臣,這練武不能停下來,勞煩公主過來一趟了。”
“公主若是想要找臣,那臣便定好練武的時辰,讓公主知曉行蹤,也不用讓公主等。若是公主像今日這般前來,會受傷的。”
蕭時晏這樣的誠懇,倒是讓陸雲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手擺到身後,歪着頭努力找補:“哦知道了,那你的護衛成影去哪裡了?”
“他去為臣準備沐浴的東西了,臣這一身汗,還得要沐浴完才能見公主。”
還要沐浴啊……
陸雲淑舔了舔嘴唇,看着蕭時晏。她耳根子雖然有些紅,但說出來的話可更會讓别人臉紅:“那我還要等你沐浴完?”
“臣會快一點的。”
陸雲淑不是這個意思,她微微皺眉,不講話。
蕭時晏見公主不說話,怕自己耽擱了公主太久的時間,便繼續說道:“那公主如果不嫌臣身上臭,現在有話對臣說,也可以。”
沒意思,真的沒意思。陸雲淑一下子沒了興緻,她白了蕭時晏一眼:“不用了,你洗吧,是挺臭的。”
蕭時晏被公主這不定的心情弄得迷茫,他看着陸雲淑轉身而去,偷偷叫住玉露:“公主這是什麼意思,還請玉露姑娘示下。”
玉露看着這樣的蕭時晏也隻是搖頭,她歎氣道:“驸馬,您别放在心上。我們公主啊,隻是一時興起,公主喜歡知趣懂眼色的人呢。”
蕭時晏似懂非懂地行禮,便趕去沐浴。
在前頭等了一陣子的陸雲淑見玉露才跟上來,沒好氣道:“蕭時晏和你說什麼話?”
“公主,”玉露心中扶額,“驸馬是怕招惹公主生氣,您也是,怎麼就能那樣暗示驸馬。看起來就像是……”
“就像是好色之徒一樣?”陸雲淑聽到這話笑了,“這天底下隻允許男子偷看女子,不允許女子欣賞男色?男子将這事視作風雅,那麼女子看男色,也不過是一件風雅之事。”
玉露:“但您好像有些吓到驸馬了。”
這就吓到了?正好,等日子久了,蕭時晏忍受不了了,就能夠和離了。陸雲淑無比惋惜,這蕭時晏的身材是真的不錯,可惜了,不解風情。
沐浴完的蕭時晏像是變回了陸雲淑熟悉的那個人,一身淺藍色的衣裳,身上還有似有若無的香味。他規規矩矩行了禮,等着公主的示下。
可是陸雲淑早就忘記了來找蕭時晏是幹嘛的,她有些心虛,隻能說道:“也沒什麼大事,應該會有人讓你來教你做什麼事情,隻是我想要提醒你些事情。”
“關于外頭說我的謠言,我雖然并不想與你成婚,但是也不想旁人指名道姓說我的婚事。所以在父皇面前……”
“臣知道了。”蕭時晏勾了勾唇。
“你知道什麼了?”陸雲淑反過來問。
“公主想讓臣吞下那些委屈,在皇上面前展現新婚燕爾,濃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