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的皇令下來了,是皇上親自來的。皇上說要來看望看望蕭大将軍,得知這一消息的蕭家誠惶誠恐,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惹得皇上不高興,才讓皇上親自來的。
蕭家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遍,可是蕭家本來就空曠,沒什麼奢華之風,被上下打掃個幹淨也不過是半日。蕭海一的臉色卻是比以前好了很多,皇上未到,随行的太醫就到了,他們為蕭大将軍診脈,說蕭大将軍的身子恢複了不少。
若是能夠好好休息,定然是能夠上戰場的。
蕭海一笑着說:“無妨,我就算不休息也能上戰場厮殺的!”
蕭海一想要上戰場,這一點皇上是知道的,皇上在蕭海一說完這句話出現的,他拍了拍手,走向蕭海一,十分深重地看了一眼蕭海一,說道:“蕭大将軍,果然朕沒有看錯你。”
皇上來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公主府,蕭時晏帶着消息來的時候,特意先告訴了公主。陸雲淑聽到了消息,眼睛裡都有了光亮,她站起身來想要沖出去,但是她又折回到了屋子裡去,對玉露道:“我這身能不能見父皇?”
“公主,自然是要換身衣裳見皇上的。”玉露笑着拉住陸雲淑,這一身隻是尋常的衣衫,沒有正經的模樣,不像是公主,倒是有些像那些官員家的千金小姐。
“沒關系的,父皇不會怪罪我的,父皇想來也很想見我。”陸雲淑不想要換,不想要耽誤時辰。
還是蕭時晏說:“公主,換身衣裳吧,這個時候皇上正在和臣的父親說話,您去了也是不能夠得見的。公主趁着這個時候正好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見到皇上。”
陸雲淑聽進去了,她撇了撇嘴,說:“好吧,那我就去換身衣裳吧。”
玉露在陪着進去換衣裳的時候,轉過身來對着蕭時晏豎起了大拇指。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驸馬好像就能夠拿捏住公主了,公主誰的話都不聽,但是公主聽得進去驸馬的話。
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化的呢,玉露不知道,也不明白。
好像是潤物細無聲一般,那樣自然而然發生的事情,有一天公主和驸馬兩個人便執手了,玉露記得之前明明公主還要說和離的。怎麼呢,這下玉露都聽不到公主說要和離了,公主好像忘記了這件事情。
蕭時晏帶着公主來到蕭家的時候,皇上和蕭大将軍的會面還沒結束。陸雲淑跟着蕭時晏等在屋外,等在屋外的還有蕭夫人。
陸雲淑對蕭夫人沒什麼大的印象,就知道她是一個站在蕭大将軍身邊的人,總是挂着溫潤的笑。陸雲淑曾經想過,是什麼樣子的女子能夠嫁給一個出征的将軍,還無怨無悔的,也許是喜歡,也許是相愛。蕭時晏對陸雲淑說,他的母親是一位很好的娘親,從小還會陪着蕭時晏一起讀書寫字,也是他的娘親告訴蕭時晏,蕭家一家都是忠臣,當天下需要蕭家的時候,蕭家責無旁貸。
但是陸雲淑分明從蕭夫人的臉上看到了擔憂。她小心拽了拽蕭時晏的衣袖,問蕭時晏:“你娘親為什麼擔憂?”
“因為父親要上戰場了,她心中不舍。”蕭時晏細心地為公主解釋道。
“如果她舍不得,那麼就不讓你父親上戰場不就好了嗎?”為何還要看着自己的夫君離開自己,陸雲淑不明白。她設身處地想了想,如果自己的夫君上了戰場,可能面臨着死去的危險,那麼她定然是不會讓自己的夫君去戰場的。
她需要一個夫君,她不能被抛棄。
陸雲淑想到這裡,忽然對上了蕭時晏的側顔,她在想什麼啊,她的夫君是蕭時晏。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謬,她已經成婚了,已經有了夫君了,而她的夫君也是個能上戰場的人。
蕭時晏沒有急着解釋,他也看着自己父親的那間屋子,目光中也有些不舍。沒過多久,他才淡淡開口道:“因為是攔不住的。”
“父親生病也是因為挂念戰場,他回來的時候就想着戰事能不打仗就好了,但是戰事忽然爆發,他卻不能夠回去,久而久之便堆積成了心病。娘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和父親說過這個事情的,她問父親,為什麼不能為自己而活。”
蕭時晏目光沒有看向陸雲淑,但是他的每個字都刻進了陸雲淑的心裡。蕭時晏說:“父親說,他身上肩負着道義,肩負着天下蒼生,他不能有自己。”
隻能等到下輩子,能夠做一個尋常人,才能有自己的。
陸雲淑在那一瞬覺得頭頂猶如一道驚雷炸開,她因為自己方才腦子裡亂想的羞紅了臉,她隻想到了自己,而蕭家人想到的卻是天下蒼生。她有些愧疚起來,自己還是公主呢,但是她好像從來都不覺得這天下和她有什麼關系。
“蕭大将軍,真是忠心,”陸雲淑低聲贊歎道,她又想到了蕭時晏,想到了蕭時晏握着她的腳踝的情形,她又有些不甘,“隻不過養出來的兒子好像有些劍走偏鋒,看起來不像是什麼正經的人。”
蕭時晏當然知道陸雲淑指的是什麼意思,他低聲輕笑,壓低了嗓子湊過來對陸雲淑道:“公主,我們之間的閨房之事,就不要放在台面上來說了吧。畢竟我娘親還在這裡,要是讓她聽到了不太好。”
她什麼時候有這個意思了,真是會曲解人呢,陸雲淑瞪了蕭時晏一眼,但是蕭夫人在旁,她也不好說什麼,隻要閉了嘴。
不一會兒,屋子裡頭來了幾個小太監,他笑眯眯地對着外頭的他們說:“皇上知道公主來了,說等下便出來,去公主府和公主叙叙舊。蕭夫人,您可以進去了,和蕭大将軍好好道個别,明日蕭大将軍便要出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