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淑難過了好幾日,也疑惑了好幾日,蕭時晏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真相的呢?這幾日她怎麼都沒睡好,早起也沒什麼精神,梳妝完畢後選衣裳穿才發覺自己好些時日都沒有新的衣裳了,天氣回熱,雖然到了秋日,仍然有毒辣的日頭。
“哎呀,這衣裳都翻了邊了,也皺了很多,這還怎麼穿啊?”陸雲淑看了一件又一件,撇着嘴難過地抱怨着。
“這有何難,就讓人出去采買些布匹,讓人拿去做衣裳就好了。”玉露看了看也的确如此,有些衣裳上面的金絲線都被磨沒了,難怪公主不喜歡穿了。
“采買,哪裡懂我想要什麼樣子的。”陸雲淑洩氣道。
正在這時,外面的小厮進來說有事相告,驸馬等在外頭,邀請公主出府。
“出府?”陸雲淑眼睛忽然亮起來,“我自從到了公主府,還沒有出過門呢。”入宮那次自然是不算的,其他的時日,陸雲淑最遠也就在門口。
還沒等陸雲淑多思索,驸馬蕭時晏已經邁步走了進來,他今日一身藍白色的長衣,上頭配着細細的金絲,腰間隻懸挂了一塊玉佩。陸雲淑一擡頭,便看到蕭時晏束好的頭發,翩翩公子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個探花郎的樣子。
“你練完功了?”陸雲淑脫口而出,這身衣服是不好練武的吧,陸雲淑想到蕭時晏赤裸着上身舞劍的樣子,忽然耳朵一紅。羞愧和回想往日一起湧上心頭,讓陸雲淑有些懷念那時候的蕭時晏,但是如今的蕭時晏卻又是探花郎的模樣。
蕭時晏口口聲聲說知道了,他相信公主不喜歡顧青運,但是仍然把自己打扮成了探花郎。陸雲淑忽然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她歎了口氣,走上前,拍了拍蕭時晏的肩膀:“可惜了,驸馬,我和你說過的,我不喜歡顧青運,你做自己就好。”
要是你什麼都不穿,我反而會更喜歡。
但是蕭時晏并沒有刻意打扮成顧青運的樣子,他隻是随意穿着而已,他看着陸雲淑愧疚的模樣,隻能無奈地笑了笑。
但這一笑,讓陸雲淑心中更難過了些,驸馬為了做到了這樣的地步,他可真讓人心疼啊。果然長得好看的男子,就是惹人憐愛。
陸雲淑在心裡承認,她從一開始的抗拒到此刻,其實她并不是抗拒蕭時晏這個人,她隻是讨厭父皇這樣安排自己,不顧自己心意。對着蕭時晏,盡管蕭時晏是個裝腔作勢的人,表面看起來溫文爾雅,但是裡子黑得很,但是她卻是吃這一套的。
她很喜歡蕭時晏這樣的性子。
陸雲淑有時候是會這樣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給她一些空隙,她便能露出她的爪子來,對着她身邊的人。這樣的陸雲淑不是招人讨厭的,反而是有些嬌縱的可愛的。
可是陸雲淑沒想到蕭時晏會這樣大膽。
蕭時晏直接扣住了她的腰,将她往懷裡帶,在驚慌失措中,陸雲淑感覺到了蕭時晏的呼吸就在她的鼻尖下面糾纏。她不敢動,低着頭矜持地推了推蕭時晏:“你要幹嘛,放開我。”
“這些時日,臣看公主不開心,想來是覺得在公主府悶得慌。今日臣想要帶公主出門走走的,順便為公主采買些東西,置辦些小玩意兒。”蕭時晏解釋道,這才是他前來的目的,他被公主凝視着的目光弄得差點忘記了這個。
手是沒放開的,蕭時晏聽到了公主的反抗,但是公主隻反抗了幾下就不反抗了,蕭時晏覺得自己可以不用放的。
在一旁看着這樣相敬如賓的公主和驸馬,心中大喜,她笑着說道:“驸馬真是好眼色啊,也來得巧,公主選衣裳的時候看到了那些舊衣裳都穿不了了,正發愁呢。要是驸馬帶着公主出門,那公主親自挑選新的布匹衣裳,最好不過了。”
玉露欣喜的是驸馬好像漸漸上道了,果然和公主相處久了,也将公主放在了心上。玉露記得,當初她還覺得驸馬愚鈍,看不懂人心,也不會做事,現在想來,不是驸馬不會,而是驸馬那時候不知道該不該這樣做。
驸馬還是個看不透的人,是個很厲害不可小觑的人,玉露點頭道,她現在對驸馬很是滿意,她覺得公主也是如此。
“哦,公主怎麼沒和臣說?”蕭時晏皺起了眉頭,看着陸雲淑。
被攬在懷中的陸雲淑本來就有些不好意思,在此刻蕭時晏的聲音又貼在她的耳邊,雖然是這樣書生意氣的打扮,可是蕭時晏的身子還是練過的樣子,陸雲淑摸出來了的。她輕輕一推,将蕭時晏推開了,這時候她才想起來她還沒換好衣裳呢,她身上的衣裳不好看。她輕輕推了推蕭時晏,讓他出去。
“我要換衣裳了,你在外頭等我。”
陸雲淑要是能推開蕭時晏,早就推開了,不至于等到方才那一刻。但方才她隻是輕輕一推,其實蕭時晏也沒有想要一直抱着公主,蕭時晏懂得見好就收。
他嘴角勾着笑,任由公主推着他走到外面。他剛邁步跨出門檻,就聽到公主又喊他回去,他轉過頭,看着陸雲淑一副害羞的模樣。他柔下嗓子,問:“怎麼了,公主?”
“你喜歡什麼顔色?”
這是何意?蕭時晏沒有反應過來,他看向屋内的玉露,此時的玉露又将方才說驸馬上道的話在心裡默默收回去了,她歎了口氣。這驸馬怎麼回事,好像腦袋時而靈光,時而生鏽的模樣。玉露也着急呢,這要她怎麼提點驸馬?
但好在蕭時晏明白了過來,他站在門口,想了想公主往常穿的衣裳,笑了笑,他說:“公主穿粉藍色最是好看的,驚為天人。”
玉露松了口氣,蕭時晏順了口氣,陸雲淑點了點頭,回去穿了這一身粉藍色的衣裳。
蕭時晏沒說謊的,這一件陸雲淑也很喜歡,像是天上舒卷的雲,來去自由。隻是這樣的衣裳出門,身為公主,有些素淨了,陸雲淑又自己配了個海棠花簪,又選了最好看圓潤的珍珠耳環,她手裡拿着羅扇,出門的時候恰好有一道光灑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