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時晏。”陸雲淑這樣喊着蕭時晏,她的語氣中還有些羞怯和忐忑,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好看,她在等着蕭時晏的答複。
蕭時晏看去的時候,并沒有言語,他的目光沒有移開,隻是靜靜地看着陸雲淑。
等不到回答的陸雲淑有些生氣的,她提着裙擺就要走上前去質問蕭時晏,但是她才走到蕭時晏的身邊,就聽到蕭時晏說:“能娶到公主,是臣的福分。”
“什麼?”陸雲淑沒聽清。
“臣是說,公主像是落入凡間的仙女,是塵世間的珠寶,臣對公主從來都是一見鐘情。”
陸雲淑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的追問,她不該這樣問出口的。蕭時晏從來都不遮掩自己的喜歡,也不委婉,這樣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才嚣張起來的氣焰,瞬間沒了,陸雲淑自己都覺得自己不争氣,但是蕭時晏說出來的話有很漂亮。她方才的忐忑都化為了虛無,她目光看向前方,清了清嗓子對蕭時晏道:“不是要出門嗎,此刻便出去吧。”
陸雲淑身姿合乎禮教,落落大方,看起來就是尊貴的公主。蕭時晏伸出了手臂,讓陸雲淑搭在上頭,颔首微笑。
外頭熱鬧得很,大街小巷裡都是吆喝叫賣的聲音,還有些在茶館喝茶的,光着膀子坐在闆凳上聊天。聊到天氣熱了,剛準備好的秋衣都不能穿,又聊到眼下蕭大将軍帶兵出征,天下那些不安好像都消散了一般,蕭大将軍一定能庇佑天下。
這些都是陸雲淑沒見過的樣子,她新奇地拿着一雙眼睛四處打量着,她的目光所到之處,看到的那些東西最後都會到玉露的手上拿着。玉露都要拿不下了,她正苦惱着,這時候成影伸出了手,将東西接了過來。
玉露對着成影微微一笑,一邊又提醒着公主别買太多了。
“驸馬您也是的,這些東西讓采買的人去買就好了,這要是拿不下該怎麼辦?”玉露雖然是這樣說,但是她的手也沒歇着,一邊還把自己手中的東西遞給成影。
成影,沉默着但嘴角抽搐。
“這有什麼難的,都讓成影交給小厮,讓他們先送回去幾趟就好了,公主難得出來一次。”蕭時晏笑着說道。
陸雲淑回頭,才看到自己買了多少,可是她都不想要減掉幾樣的,她伸出三根手指頭發誓自己一定好好克制,不再買了。
買是可以不買了,但是這世上并不是隻有東西可以買,可以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不遠處的街頭,有人坐着正說書呢,幾個零星的字眼飄到了這邊來,陸雲淑不需要豎起耳朵,都能聽到蕭大将軍蕭海一這幾個字。
陸雲淑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她看着那說書的先生搖頭晃腦的,看起來像是打入了蕭家的内部一般說得那樣肯定。陸雲淑可是喜歡看熱鬧的主,她從前隻在話本子上看過說書先生的橋段,如今能親眼見了,可不得聽一聽?
況且這說的可是蕭家的事情。
陸雲淑拉着蕭時晏入座,旁邊的小二看着這二位身量氣度不凡,立刻送去了一盆瓜子。陸雲淑當然也不推辭的,抓了一把,還分給了蕭時晏一些,入鄉随俗,很是迅速。
但是也有區别,旁人會嗑瓜子的,他們嗑完扔得滿地都是,但是陸雲淑不會。她不喜歡咬開瓜子往外吐的這個動作,吃了兩個就不吃了,她聽着戲,但蕭時晏的一雙手伸了過來。陸雲淑側目一看,蕭時晏的掌心,有剝好的瓜子仁。
說書先生已經開場了,驚堂木一拍,那蕭家的故事就要開場了,陸雲淑輕聲說了謝謝,将那些瓜子仁放進了嘴巴裡。
是香的,像是在嘴巴裡蔓延開來一朵花。
——
公主這幾日難過的事情,除了有擔憂蕭時晏誤沒誤會自己,其實還有一件事情。她反複地在想着自己要送蕭時晏上戰場是什麼情形。那日送着蕭大将軍出征的時候,陸雲淑記得太清楚了,她看着蕭夫人眼含淚花卻不得不轉頭割舍的模樣,心中一陣酸澀。她覺得蕭時晏也會做他父親那樣的決定,不管自己的身子,為了天下奔赴戰場。
每每想到這裡,她都會從夢中驚醒,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做了夢,這才安定了下來。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卻怎麼都睡不着。
倒是玉露先來安慰,玉露說:“公主不用擔心這一天的到來的,蕭時晏,他是驸馬了。”
“是啊,可是他是驸馬了,”陸雲淑帶着失落的神色說道,蕭時晏是驸馬了,便不能上戰場了,她這時候才明白蕭時晏當時拒婚的原因。不是因為不喜歡她,而是因為蕭時晏心中有更大的抱負要去大展宏圖。
可此時蕭時晏正站在門外,他剛要擡起的手還是放了下去,他聽到了,聽到了公主說他隻是個驸馬,不能上戰場,隻能陪在公主的身邊。
夜深了,公主還沒有睡,蕭時晏想着還是要帶陸雲淑去散散心才好,他不能因為自己的遺憾,讓公主勞煩憂心。他是驸馬了,他的首要任務,是要守護好公主。
于是次日,蕭時晏穿戴完畢,來找公主,說要帶公主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