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淑這才徹底放下了心來,但是她又撇着嘴,心中不太高興:“可是蕭時晏,我曾問過你的,為什麼要叫我公主,為什麼自稱臣。”
總是這樣生分,好像将她隔絕在了身份之外。
“公主對于臣來說,是同皇上一樣的君,要尊敬公主的。”蕭時晏解釋道,“在公主這裡,臣已經得到的太多了。”
“所以,隻有尊敬是嗎?”陸雲淑的聲音都是失落,她的目光錯開,看向車外,虛無缥缈的聲音消散在車轍印裡。
過了好久,陸雲淑才開口:“蕭時晏,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蕭時晏也沒有往日的玩笑,隻是靜靜地看着陸雲淑,過了好久之後他才說:“既然公主不喜歡,那以後便不這樣說了。”
“隻是,那些話并不是假的。尊敬公主想要守護公主都是真的。皇上說,公主心底柔軟,最是容易被人欺負的,總得有人護着。”
“所以公主不用怕,有人護着您的。”
蕭時晏沒有再說一句臣,但是字字句句真切的話,都是在讓陸雲淑放心。陸雲淑向蕭時晏尋求的是親密,是靠近。可是蕭時晏字字句句将陸雲淑拉在自己的身邊,又把陸雲淑往外頭推了一把。
陸雲淑心中不是滋味,明明蕭時晏也沒有再說臣這個字了,但是在陸雲淑的心中,蕭時晏這樣護着自己,這樣為自己表示的忠心都是基于父皇的原因。
是父皇讓蕭時晏守護她的,所以蕭時晏照做了。
蕭時晏為了天下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能委屈自己不上戰場,還能表現出來對她的喜歡。
那麼蕭時晏對自己的喜歡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喜歡呢?是因為喜歡天下江山,才喜歡的陸雲淑嗎?若是放在其他人家,陸雲淑倒不這麼覺得,可是這是蕭家,忠心耿耿的蕭大将軍言傳身教,就算是自己死在了戰場前線,也要拼了命去,那麼蕭時晏隻不過是不上戰場,要喜歡一個地位尊貴的公主,這有什麼難呢?
陸雲淑的難受,是她發覺了自己真切地喜歡上了蕭時晏,可是在蕭時晏的眼裡,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這是在守護天下。
好像隻有她自己深陷其中。
布匹買得再多,有什麼用呢,那樣一個好看的男子,那樣文武雙全身姿挺拔的人,心中沒有她。那麼他們即使成親了又能如何呢,心上的位置空空蕩蕩的,如果陸雲淑不住進去,那麼就會有别的人住進去。
陸雲淑已經不想要旁人住進去了,她隻想要自己住進蕭時晏的心中。說來真的是荒唐可笑的,她堂堂一個公主,本應該是誰都追捧誰都歡喜的,可是偏偏她和蕭時晏成婚至今,蕭時晏對她,似乎不是那樣的動心。
卻招招式式都讓陸雲淑動心。
陸雲淑沒什麼心思逛街的,還是玉露将公主喜歡的那些布匹,都挑選了下來,又将公主往日裡的習慣愛好說給了掌櫃的。滿載而歸,玉露回到公主府的時候,還笑着說:“公主啊,驸馬對您可真好,那鋪子裡的掌櫃看到來了這麼一大筆生意,眼睛都看呆了呢。”
陸雲淑笑了笑沒講話,等馬車停穩,她從車上下來,正聽到外面有着什麼動靜。她俯身出來,看到在前頭正有人攔住蕭時晏,在破口大罵。
“蕭時晏,你算個什麼驸馬,你蕭家居心不良,隻想着如何成為達官顯貴,一輩子榮華富貴了吧!”
那些話越往下說下去,越是難聽,甚至開始說到了蕭時晏從一開始就是想要攀附公主了。陸雲淑聽了,眉頭擰成一團,她推開了要伸手過來攔住自己的玉露的手,下了馬車,對着那人就走過去。
“什麼東西,敢在這裡犬吠?”
蕭時晏回頭,看着公主神态端莊,正一步步堅定地走到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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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有些為難,她覺得成影不是很好說話,但是公主要她出來打探消息,她不能空手回去。要怎麼讓成影說出驸馬最近煩憂的事情呢,玉露苦惱。
後宮中的女子如何打探消息的,玉露想了想,她學着那些妃嫔的樣子,自己清了清嗓子,走到書房。這時候驸馬還在書房裡苦惱,成影就在月色之下站着,守護着書房的門口。
玉露蹑手蹑腳,剛一靠近,就被成影發現。成影的手很快,出刀更快。玉露隻覺得脖子一涼,低頭一看,便看到了泛着白光的刀尖。
那一瞬間,玉露将那些什麼美人計都抛在了腦後,她隻目光直直地看着成影。
“是你,抱歉,”成影收回了刀尖,也沒有問她是不是害怕,若不是說了一句抱歉,真是讓人聽不出來哪裡有愧疚的意思,“你膽子還挺大的,若是你亂動,想必已經死了。”
“那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就要欠我個人情?”玉露笑了笑,她忽然有了主意,“剛好我來這裡,也是向你打探消息,不如正好以此賠罪?我想你并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定然是會幫我的,對吧?”
成影耳朵動了動,沒有說話,但他耳尖有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