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千秋聖節準備得很是熱鬧,宮中上下都打扮得十分喜慶,一抹紅色将宮中都裝點起來。前些日子陸雲淑看着這宮中耀眼的紅,不免歎息,在一旁的玉露并不知道公主歎息什麼,她循着目光看去,隻能看到來往忙活的小宮女。
她說:“公主緣何歎氣呢,眼下正是皇後娘娘生辰,應該熱鬧開心啊。”
陸雲淑卻搖頭,她說:“宮中雖然很是熱鬧,可是皇後娘娘不喜。還好我入了宮,帶着蕭夫人一同來,她這幾日都與蕭夫人作畫聊天,還好些。你看這熱鬧,看似是為了皇後,實則也還是為了前來的使臣,是為了前線,是為了冬日裡是不是要作戰才來的。”
況且這樣的紅,看起來觸目驚心,前線邊關将士守着寒涼等着厮殺,而我們在這宮中安穩度日,奢靡玩樂,不知道要多少人會言語。若是有心之人,也會說這紅像極了戰士的鮮血,戰士在前線受苦,惹得皇族貴戚如此享樂。
陸雲淑正憂慮着,沒想到成影從外頭來了,他一進來便抱拳,帶着一身冷意對陸雲淑道:“公主,驸馬讓我來告知公主,外頭落雪了,公主等下去宴飲,記得一定要穿上鬥篷,帶上暖爐,不要凍着。”
“驸馬在何處,為何不親自來?”陸雲淑問。
“驸馬和顧大人在前頭說話,顧大人有很重要的事情,已經說了好些話了。”成影低頭。
很是奇怪了,為何顧大人總是要找蕭時晏呢,他不是不懂禮教的,也不是不知道驸馬不能幹政的,怎麼看起來卻處處将蕭時晏當成了他的同僚呢?
搞得陸雲淑都有些生氣了,從前蕭時晏在意顧青運,因着陸雲淑和顧青運有些流言蜚語的,那現在是什麼情形,怎麼顧大人反倒和蕭時晏親密十分,将她晾在了一邊的?
“哦,知道了。成影,你去告訴驸馬,等下本公主就要去宴飲了,讓他快些說完,驸馬是要和本公主一起入席的。”陸雲淑提點着蕭時晏,若是蕭時晏跟着顧青運入席,她會生氣。
“知道了,公主。”
成影剛走,玉露就捂着嘴笑了笑,她輕輕說道:“公主也太小氣了些,驸馬和顧大人能有什麼呢,您竟然這樣的醋也吃?”
“我沒吃醋,我隻是要遵守規矩,蕭時晏要跟着本宮入席的。”本來顧青運就還未婚配,跟在顧青運身邊的人又多,這樣的時候,難免會有大臣要将自己的女兒結交給顧青運認識的,若是蕭時晏在側,想來也會上演禦花園的那一幕。
陸雲淑隻是想要宣誓主權,防患于未然罷了。
但好在宮中宴飲,蕭時晏還是跟着公主一起落座的。外頭的雪很大,陸雲淑被風吹得有些睜不開眼睛,她微微側身,蕭時晏便上前為她擋住了風,忽然而來的暖意讓陸雲淑擡頭,看着蕭時晏一副溫潤的樣子,她不禁有些愣怔。
從前在宮外,她沒覺得蕭時晏有多好,她甚至有些習以為常蕭時晏的好,而如今她卻在宮内,仍然得到了蕭時晏這樣體貼的照拂。蕭時晏對她好像有些不同,是真心護着她的,也将她與旁人隔開,不同對待。
但從前她在宮中,是沒人護着的,她往日裡參加這種宴飲,都是要自己含着眼淚,凍着鼻子,自己前來,坐在角落裡看着别人語笑盈盈。
如今紅牆白雪,她身邊竟然有了比肩站立之人,一時之間,她酸紅了眼眶,不覺低下頭。
“怎麼了?”蕭時晏問。
“沒什麼,隻是覺得有些冷。”陸雲淑搖了搖頭,将她那麼點心事藏了起來。她看着蕭時晏頭上的白雪,看着他低着頭微微輕顫的睫毛,感受着蕭時晏卻溫暖的雙手,她想若是蕭時晏能一直如此,陪在她的身邊就好了。
一定可以的。
宮中的宴飲多了些梅花,适逢落雪,聽說是皇上特意吩咐的,将新鮮的梅花折了下來,帶了些瑞雪插在花瓶中做裝飾。陸雲淑心中歡喜,偷偷拿了一支放在自己的手邊,這場宴飲,陸雲淑并沒什麼興緻,她側頭看過去,看着母儀天下端莊十分的皇後,忽然覺得她也十分可憐。
從前她隻覺得皇後娘娘高高在上,是個尊貴的身份,後宮中亦有許多的女子想要成為皇後,想要那獨有的尊貴,便也做過許多不可放在台面上來的事情。陸雲淑看得很多,在她的娘親還未離世前,她見過娘親許多次暗中幫着皇後。
她還不解:“明明您是父皇最寵愛的妃嫔,為何還要暗中幫着皇後娘娘?宮中誰都說您最應該和皇後娘娘抗衡,若不是皇後已立,那麼後位應該是您的。”
那時候陸雲淑的娘親隻是讓她不要說這樣的話,她說:“朝瑤啊,皇後娘娘定然是寂寞的,她坐在這個位子上,并不高興,若是我還如此對她,那麼她在這宮中如何能夠活下去呢?”
宮中最難得的就是相互依靠有真心,最尋常的是勾心鬥角,沒人希望你好,而願你好的人,都不能陪你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