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打開，他自然而然地接過她手裡的食盒，另一隻手虛扶在她腰後，領着她穿過辦公區。經過産品測試間時，沈意臻的腳步微微一頓，目光被一台新研發的智能家居終端吸引。

“感興趣？”高林白察覺到她的視線，停下腳步。

沈意臻點點頭：“這個設計比上一代簡潔很多。”

高林白挑眉：“你看過上一代？”

“了解過，”她走近幾步，指尖輕輕點了點終端屏幕，“這個新一代的交互邏輯很特别，是手勢感應？”

“嗯，優化了觸控延遲，”高林白站在她身側，低頭看她，“你覺得靈敏度怎麼樣？”

“應該不錯，但……”她猶豫了一下，“如果用戶手上沾了水或者油，會不會誤觸？”

高林白盯着她看了兩秒，忽然笑了：“你倒是第一個想到這個問題的。”

沈意臻一怔，抿了抿唇：“隻是随便問問。”

“不，你說得對。”高林白語氣認真，“我們測試時确實發現過類似問題，還在調整。”

沈意臻沒想到他會這麼坦然地承認，一時不知道該接什麼。

“這是新一代智能中樞，能學習主人的生活習慣。”

沈意臻湊近觀察其中一個球形裝置：“感應器陣列為什麼采用非對稱設計？”

高林白眉毛微微揚起：“減少信号幹擾。”

他按下底座按鈕，裝置立刻投射出立體光幕，“你看，這樣……”

“會形成互補式覆蓋，”沈意臻自然地接話，手指在光幕中劃動，“但東南角還是有盲區，如果在這裡加個反射面……”

她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縮回手。

“繼續。”

高林白抓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很熱，熱度順着脈搏一直燒到沈意臻耳根。她輕輕抽出手：“我瞎說的……我們去吃飯吧。”

“沈意臻，”高林白突然連名帶姓叫她，“你知道我最讨厭什麼？”

“……”

“有人騙我，或者在我面前裝傻。”

沈意臻攥緊手心，移開視線。

走廊拐角處，顧冰語踩着高跟鞋走來，利落的短發随着步伐晃動。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季文清橫跨一步攔住她。

“擋在這裡幹什麼？高林白呢？”顧冰語一臉嫌棄地拍開開他。

“嗯——你最好先别去，他擱那開屏呢。”

“什麼？”

季文清朝展示間的方向努努嘴。透過玻璃牆，能看到高林白正俯身在沈意臻耳邊講解什麼，向來冷峻的側臉罕見地帶着笑意。

她從沒見過高林白這樣耐心地對任何人說話。

“你要不下午再來？”

“我為什麼要下午來？你以為我很閑嗎，”顧冰語說着，朝他辦公室走去，“和他說我在等他。”

“喂——”

這倆人真是。每次都把這種難做的事情推給我。

展示廳的門把手響起轉動聲。季文清馬上轉身。

“哎喲，沈小姐怎麼來了？”他語氣慌亂而刻意，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停在高林白身上，“我說你怎麼突然不見了。顧冰語找你，我說你在忙。”

高林白隻“嗯”了一聲。

“打擾了，季總。”沈意臻打招呼說。

“哪裡哪裡，早就讓老高帶你來參觀參觀了，”季文清擺擺手，“你們先看，我有事去處理一下。”

說罷季文清湊近高林白，壓低聲音：“顧冰語在你辦公室，你最好——”

“知道了。”高林白打斷他，語氣平淡。

季文清聳聳肩，沖沈意臻禮貌笑笑後便走了。

路過員工辦公區時，沈意臻的目光掃過一排排工位，忽然輕聲說：“這裡的采光不太好。”

高林白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怎麼說？”

“靠窗的位置陽光直射，屏幕反光嚴重，裡面的人卻光線不足。”她指了指，“如果把隔斷改成半透明材質，或者調整工位朝向，對員工工作會更好一點。”

高林白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你說的有道理。有興趣幫我重新設計辦公室嗎？價格随你開。”

沈意臻一愣，随即搖頭：“不合适。”

“為什麼？”

“我……沒經驗。”

高林白盯着她，忽然笑了：“你要是改變主意，随時告訴我。”

沈意臻機械地點點頭。離開時，身後飄來一陣竊竊私語。

“那就是老闆娘？居然這麼漂亮……”

“聽說婚禮完全是傳統儀式，拜堂成親那種。”

“豪門聯姻呗，看起來也是花瓶一個……”

“你懂什麼，老闆們都喜歡這種類型的。”

沈意臻腳步未停，面色如常，隻是指尖微微收緊。

察覺到她的異常，高林白側頭看她：“怎麼了？”

她搖頭：“沒事。”

高林白頓了片刻，将她的手拉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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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高林白辦公室的門時，顧冰語正坐在沙發上，手裡捧着一杯茶。見到沈意臻進來，隻淡淡掃了一眼，沒有說話。

“有什麼事嗎？”高林白問她。

“你要的測試報告，我們的人弄了一個晚上。”

“辛苦了，等會兒讓季文清拿去技術部。”

顧冰語把文件撇在桌上：“那家夥不知道又跑去哪裡。”

高林白電話響起，和沈意臻示意有事離開。她點點頭，擡眸間對上顧冰語的視線，走近她，微微一笑：

“顧小姐，上次在莊園沒打招呼就走了，實在抱歉。”

顧冰語端起茶抿了一口。

“我倒是沒什麼，就是林白提前離席，讓外國客戶很尴尬。”

“是嗎？”沈意臻語氣平靜，“孰輕孰重，相信林白自己有把握。”

顧冰語盯着她，心裡有股無名火猛地竄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