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淵在書院裡就自己讀自己的書,和周圍的學生頗有些格格不入,也毫不在意。
隻是還有學生看到他獨自坐着,周圍人暗暗的打量絲毫不影響他,也有好奇過來問話的。
“在下姓齊名恒,字中直,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是個剛來的學生,問這話就是不知曉盛淵的了。在這個隗縣,不說所有,也是很多人知道身主高進的,因為和縣令女兒有牽扯。
這少年郎淺笑着問他,态度很是謙遜有禮,相貌堂堂,眉眼溫和又俊逸,是個俊俏的少年。
盛淵微微側頭看向他,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并沒有立即開口。
齊恒對上盛淵冷淡的眼神,臉上的笑就微微頓了頓,以為他沒有聽清楚,又是問了一遍,“不知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盛淵還是沒有回答他這個問話,倒是一旁有人瞧見了兩個人之間的僵硬的氣氛,插嘴說了一句,“就是一個屠戶的兒子,叫高進。齊恒你不用理會,他平日裡不是讀書就是自己一個人……”
這個學生還想說前段時間他和縣令女兒鬧得沸沸揚揚的事,隻是對上盛淵冷漠的視線,嗓子裡就堵了一下,不自然的閃開視線,離開了這裡。
齊恒微微點頭,見盛淵轉過頭去了,頗有些自讨沒趣,也就沒有再繼續詢問了。
學堂裡來了個新學生,自然是要介紹介紹。許夫子對這個相貌堂堂,頗有君子風姿的學生感官不錯。
齊恒一一說了自己的情況,語氣姿勢謙遜恭敬,許夫子還挺滿意,讓他不用拘謹,都是一起探究學識,還讓他同班上的積極向上的學生坐,相互學習。
聽到許夫子喚他的名字,盛淵從思緒裡回過神來,就看到坐在他右手邊的人。
齊恒臉上帶着溫和的淺笑神情,“高進兄,請多多指教。”
盛淵微微颔首,仍是未開口,轉過視線繼續看書去了。
對于盛淵冷漠甚至稱得上是無視的态度,齊恒面上沒有其他表示,還是謙遜溫和的神情,但是放在桌案下的手,是攥緊了。
兩次的友好招呼都是冷場,就算是脾氣再好的,也該有情緒了。況且他齊恒又不是什麼脾氣多好的人。
齊恒瞥了一眼旁邊身子骨瘦弱的少年,眼底有些冷,心底有種無法言說的厭惡感。他還沒有遇到過給他難堪的人。無論是養父母家裡,還是周圍同齡人,無不是敬佩他。敬佩他的才能學識與能力,豔羨他的過人天賦,還沒有哪個人能如此無視他的。
齊恒覺得對方眼底的冰冷,還有看到他時臉上那絲絲微妙的神情變化,對方像是見過認識他,可是他确信,從來沒有遇到過這個人。
新來了個學生,許夫子有心考驗考驗,課上也是點名讓他起來,或是解釋解釋書上的一段文字,或是說明一下先人這句話的含義以及從中得到的經驗之談。
有些問題是有些刁鑽了,不是現在的學生能答的。但是齊恒從容不迫,侃侃而談,從書上的一段話,引經據典又是牽扯到當今現在的社會發展與人文地理。
聽得下面的學生很多目瞪口呆,連許夫子也是啧啧稱奇,不住的點頭,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沒有下去過,“不錯,繼續——”
課堂上有這麼一個學生,說話不疾不徐,音調和緩又抑揚頓挫,無論是氣度還是神情,都是讓人感到舒服惬意。
其他人都是沉浸在堪稱學識大會的時刻,臉上的神情都有些放松,隻是除了一個人。
低着頭看着書桌上的課本,盛淵覺得冷,身上有些不自覺的陣陣打冷顫。
因為在冬天,學堂裡四周的圍簾窗戶都是關上了,沒有一絲冷氣進來,屋裡更是有火盆燃燒着,可是盛淵就是覺得冷。
「宿主,這身體不适宜修煉,昨晚你過度使用靈力,這是世界排斥的反應,早知道我就不讓你燒房子了……」系統檢測到盛淵的精神力波動有些異常,又看他臉色不好看,發現這一問題,說話都氣弱了。
盛淵隻是道,「沒有,這也算是給我一個警醒,記着就好。」
等到齊恒回答完許夫子的問題了,打算坐下去,就看到一旁伏在桌案上的人,又是說道,“方才看到高進兄未表态,不知高進兄對剛才的問題有何見解,可否指教指教?”
許夫子也是這麼想的,“大家各有見地,可以商論商論。高進你來說說。”
現在盛淵完全不想扯什麼為國為民的大道理,他現在馬上不光是身上發冷,連腦子都有些轉不動了。
勉強穩住心神,盛淵稍稍鎮定下來,深吸一口氣,扶着桌案起來,“夫子,學生身體不适,可以先行離開嗎?”
其實盛淵可以早一點說離開,這樣也不會顯得他是故意逃開這個問題。但是盛淵現在的樣子,還真的是有些唬人。
臉色發白,額角直冒虛汗,站都要站不住了,看起來是真的身體不舒服。
許夫子顧念着前段時間高進遭罪挨打,生了一場大病的事,也是有些擔心,過來扶着盛淵就說到,“病情才好了沒幾天就急着來書院,也是難為你,既然身體不适就先回去吧。”
一旁看着的齊恒說了一句,“不知高進兄家住何處,我可以送高進兄回去,正好外面等着接送我的馬車。”
這倒是合适,生病了耽誤不起,有馬車還是好的。而且這上課時間也沒有多少了,齊恒對于文章的理解也很到位不需要完整上完這堂課。
許夫子還是同意讓齊恒帶着盛淵回去的。
可是許夫子應答了,盛淵并不想。但是當着許夫子的面,盛淵也沒有直接拒絕。
齊恒收拾了自己的書具,也收了盛淵的,攙扶着盛淵出去了。
這個人一接觸到自己,盛淵差點沒有忍住直接掀翻了他。心理上反感和精神力還異常波動,盛淵現在的情緒是無比的暴躁,沒有直接發作還是他忍着的。
出去了書院,盛淵就掙開了齊恒,自己拿過來書具準備回去了。
“高進兄,你身體不适,還是讓車夫送你。”齊恒隻是這麼說着,但是也沒有在阻攔的意思。
盛淵并不回話,隻是往高家去。他可不認為齊恒是真的想幫,很大可能為了看他的笑話罷了。剛才如此冷落他,這會還硬湊上來,不是缺心眼,就是裝的厲害。
冬天寒冷,天上的太陽也都是蒙蒙的,沒有很多的溫熱,沒人願意出來。
盛淵自己一個人往回走,也隻是看到周邊街巷的幾個娃娃被自家父母領回去,一邊訓斥着一邊回去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