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磚瓦礫的房屋,門前鋪設着青石闆,延伸的石子路一直到街口,道路旁兩側栽種着排排的樹木,隻是很多都是枯枝樹幹了。
這冬日的天本就是不好,似乎還和他作對,盛淵還沒有走多長時間,天上就飄落了零星小雪花,夾帶着細細的雨絲。
外面的棉衣濕了,抵抗風寒就差了許多。盛淵覺得棉衣太笨重,是用靈力來抵抗寒氣,穿着單薄衣服出來。現在領教到了這鬼天氣的厲害了,呼出的氣都是冰冷冷的。
涼絲絲的寒氣從濕透的衣服滲進去,盛淵隻覺得自己快要冷死了。
還在往家裡趕,看到從一棟宅子裡走出來的兩人,盛淵遲疑的停住了腳步。
前面相對而立在一棟宅邸門口的兩個人,一個半大的少年郎,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模樣卻是出落的十分俊俏。
另一個身形高些,一面玄青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頭束成人的發冠。這弱冠男子束發系着軟錦帶,披着玄色披風,低頭淺笑的看着對面的少年。
對面的少年也對着他笑,明媚皓齒,骨相極為優越,兼有少年的英氣,又帶有一些嬌态。身着簡單的淡綠色長身棉袍,身形有些瘦弱,面色也有些病感,讓他看起來有些弱勢。
那邊的兩人似乎是瞧見了他,那個身着披風的男子匆匆說了一句,等那少年郎輕輕的點頭,遞給他一件蓑衣和帽笠,那男子穿戴好就先行一步離開了。
站在宅邸門口的那俊俏少年轉身,就瞧見了不遠處的盛淵,和他年齡差不多大的模樣,站在那裡看了有一會了,而且一直把視線鎖定在他的身上,少年郎不由得面露疑惑。
盛淵站在原地,打量着那邊的少年,對方進去院子但還沒有關上院門,也在看着他。
那少年郎還在遲疑,院子裡就有人喚了一聲,“阿箐,外面冷,快進屋吧。”
那少年郎應了一聲,看向那邊的盛淵,稍稍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就合上院門進去了。
「系統,我見到熟人了嗎?」
盛淵聲音挺平靜,系統摸不準他這是啥意思,就試探性的回道,「是熟人,但沒什麼聯系,避開就好了是不是?」
盛淵隻是簡單的應了一聲,也沒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又是站在原地好一會,盛淵感覺身上冷狠了,才慢慢的往前走。
走出去還沒有多遠,在街巷口,身後就響起來一道聲音,喊住了他。
“請等等——”
是剛才見到的少年郎,手裡撐着一把油紙傘,小跑着過來。來到盛淵跟前,把手裡另一把油紙傘打開遞給了他。
“下雪了,你身上都淋濕了,拿着這傘能擋些雪。”
少年郎面帶清淺的笑意,說話聲平緩而清冽,是他不太熟悉的嗓音和強調。
盛淵沒有去接,搖了搖頭就離開。
見盛淵在輕輕的發顫,臉上也是凍的沒有血色了,阮箐有些遲疑,擔心的說道,“你是不是很冷?不然先去我家裡換一身衣服?”
盛淵不知道這少年時期的阮箐還能如此心善,也不看他是不是壞人,就敢讓他回家。
盛淵還是搖搖頭,“不用了我還要回家……”
忽的,盛淵頓住了聲音,臉上是輕輕的暖暖的錦緞的觸感。
阮箐輕輕的擦完他臉上的雪水,見盛淵也沒有抵觸他的貿然行為,輕輕笑道,“拿着傘吧,不然淋着回去,家裡人會擔心。”
一路撐着油紙傘,盛淵身上沒有再淋濕了。
回到高家,盛淵進了正屋,身上總算暖和了一些,慶幸着自己走的快,差點就被凍死。
德叔和高父正往正屋桌子上端飯,看到盛淵回來了,看他身上都是濕淋淋的,連忙讓他去換衣服。
盛淵也不敢随意使用靈力了,老實的換好了衣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才罷了手。
高父今天挺高興,喊着盛淵出來吃飯。進了正屋,盛淵就聞到了一陣香氣,被凍僵的腦子都活了起來。
今天中午桌子上多了一盤烏雞,高父給盛淵盛了一大碗雞湯,高興的說着,“這剛炖好的雞湯,進兒多喝點補補身子啊。”
雞湯是原汁原味熬出來的,基本就是沒放其他調味料,隻是放了一些鹽巴,撇開浮油下面的清湯味道很鮮美。
盛淵在生着炭火的正屋裡待着,又是喝了一碗雞湯,身上總算是沒有那麼冷了。
“這烏雞啊,是隔壁的周大娘給的。今早爹看她扔在了門外,問她怎麼不要了。這烏雞挺貴的,爹想給你買都沒地方呢。沒成想那周大娘說是别人送她的,覺得晦氣,嘿,爹白撈一個便宜。”高父笑了一聲,又是搖頭啧啧,“這送的東西又不牽扯到人,好好的烏雞如何就晦氣了,不管他們,咱們自己吃……”
盛淵喝着雞湯,向高父問道,“爹,南邊那條街什麼時候來了一家新住戶,我怎麼沒見過?門面看着挺氣派。”
高父想了想,“哦,進兒說的,就是送給周大娘烏雞的那家人。他們搬來這裡兩個多月了,進兒專心準備縣裡考試,那段時間他們也不長和街裡街坊來往,不怎麼熟悉。”
說着高父又是頓了頓,“進兒啊,那家是從岐門州府來的,聽街坊說是一個私生子,從主家搬來這裡避嫌的。”
“你可不要學那些潑猴孩子,對人家說三道四的,都是街裡街坊的,可不能說些不該說的話,知道嗎?”
雖然高父是屠戶出身,脾氣不好,但是不妨礙說的話做的事都是耿直正義的。
盛淵就應聲附和高父,又是問他那戶人家主家的姓。
“應該是岐門州府的富商,阮家。”
盛淵得到了一個确切的名姓,就沒有多問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