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起,透過窗戶投射進來的光線掃到床榻上,暖意融融的氣息,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身側的人剛動了一下,夏侯玄就從淺睡中完全清醒了過來,身側均沉的呼吸讓他有些不自在。想要翻身離開,手臂就被攬住了,溫熱的氣息就打在了他的側頸。
絲絲縷縷的氣息靠的挺近,帶着藥氣的清冽香,夏侯玄就慢慢停住了動作,躺在那裡不動了。微微側眼,看向躺在他身側的人,垂眸打量着。
臉色好了不少,氣息平穩,睡顔恬靜,乖巧的樣子有些讓人有些意外。
既沒有昨晚逼出毒素時疼得嗚咽痛喊不休的暴躁,硬是兩個人按着說盡好話又放輕力道才堪堪停止了罵話,也沒有對他冷言冷語避他如毒蠍的冷漠。
夏侯玄垂眼,瞧見發幹的唇瓣——是昨晚鬧騰的太厲害咬到唇瓣,撕裂了一些,帶着點點玫粉。不覺想起幾人露宿野外,他被那個慕公子抱着,被捏着臉頰接受親吻。
眼底晃晃着粼粼水意,閉不上嘴,微微仰頭被動接受着,靠在那個慕公子身上,神情都有些恍惚。
他五識靈敏,聽的清他們說了什麼,也看得見他們做了什麼。尤其是這個人,細細微微的抽氣還控制不住的嗚咽。
那個慕公子臉上被他打了一下,也不惱火,笑說他力氣太小了。又是溫聲細語的安慰他,安慰完,又是輕輕的捏着他的臉繼續。
他在暗處看着,覺得那軟的發顫的一巴掌和撒嬌沒什麼區别,隻是讓那個慕公子更加有理得寸進尺了一些。
他以為的兩人的關系是苟合,沒想到卻是那個慕公子更加主動一些強勢一些,而這人卻是更加被動。
或者說,這人是不想有如此的不清不楚的關系,但是又無可奈何。就像是昨晚,當着他的面,被戲弄輕薄的面紅耳赤,眼底是清明的,冷靜自持不為所動,也沒有直接翻臉。
這人對那個慕公子,又是有着他無法理解的寬容态度,還有他無法介入的熟悉認同。
他們明顯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他不清楚。在這人眼裡,他隻是被他們排斥在外的外人罷了。
夏侯玄感到一種微妙的不快,一種被欺騙,甚至是被愚弄的感覺,讓他莫名微愠。
嗅着萦繞在周身的醇香清冽藥氣,讓夏侯玄暴躁不安的心情微微平複了一些。
身旁的人清淺的藥氣香味讓他的心跳莫名微微加快,心神一動,夏侯玄微微側了側身,想要湊近了細細聞一聞。
隻是剛側了側身,夏侯玄就發覺到身旁的人眼球動了動,怕是要醒了,馬上閉上了眼假寐。
夏侯玄放松呼吸,閉着眼,聽到旁邊的人嘟囔了一聲,含含糊糊的,覺得這腔調有些像是姑娘家般的軟。
因為靠的近,這氣音就像是在耳邊輕聲呢喃一樣。
夏侯玄強忍着癢意沒有動,就感覺到身旁的人似是動作頓了頓,就是猛然坐了起來。
這一下像是,見到躺在他的人不是那個慕公子,反而是他,所以愣住了。因為他和那個慕公子都是帶着面具,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分辨出來。
夏侯玄第一次發覺,自己五識敏銳是這麼讓人感到郁悶的事。
耳邊是一陣輕微的窸窸窣窣的布料聲響,意識到身旁的人正在穿衣,還很慌亂,又是因為自己壓住了他的衣角而不能立刻拽出來離開,頗有些惱怒的咬牙切齒。
夏侯玄發現自己竟然能想象到對方臉上那生動的表情,他就想忽然睜開眼,看看他是不是會被吓一跳,就像那晚被一聲輕飄飄的聲音吓得四處竄,惹得他都沒忍住。
不等夏侯玄睜開眼,身旁的人動作迅速麻利,很快收拾好,穿戴整齊跑出去了。
夏侯玄睜開眼,坐起身來,聽着外面那壓低了也掩不住的聲音。
滿是震驚和驚恐,對于一覺醒來他們躺在一起,完完全全的就是不能接受。
何止是不能接受,完全就是天崩地裂的程度。
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和仇敵躺在一起,自己還半抱着仇敵,那架勢活像是自己上趕着的。
盛淵吓得心髒都驟停了一瞬,趁着人沒醒馬上就是跑了。
出來就見到院子裡一地的狼藉,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的屍體,黑紅的血都凝固了。刀劍斧子七零八落,那周圍的房屋也被拆了,活像被洗劫了。
就睡了一覺的功夫,怎麼就變了個樣子,他睡的怎麼這麼死,半點動靜都覺察不到!
盛淵有點傻眼,看到過來的阮箐,馬上就是拉住了他。
阮箐聽着盛淵急急的訴說和滿腹疑問,面上不動聲色,解釋道,“昨晚來了一夥盜賊,殺了這裡的人,被我們發現了,他們武力不高,被夏侯玄手下的人殺死了,輕松解決。當時你太累了沒有被吵醒,我們也就沒叫你,打算休息好了今早再離開……”
阮箐知道盛淵的警覺性高,但是敏銳度有些弱,這些真真假假的話,他不會完全相信,但也不會過分追究。
阮箐故意不解釋為什麼夏侯玄和他躺在一起,他知道盛淵最不喜如此,他就是要讓盛淵覺得那個人居心叵測心懷不軌,最好是警惕疏離,離的越遠越好,省的他看的鬧心。
雖然覺得阮箐一本正經的解釋有些許不靠譜,但是盛淵覺得有一點他說對了,夏侯玄居心叵測而且異常的陰險狠毒,完全就是小人一個。
解決了一頓潦草的早飯,一行人又是上路繼續朝着邊境進發。
臨近邊境地區,草木荒涼,寒風太大,頂着強風前進,步伐很是艱難,一行人隻能是下馬徒步前行,減小阻力。
在環境惡劣的邊關地區前往駐守城,最大的不幸的事情,就是遭遇了交戰的人馬,行人無辜被牽連。
遭遇的人馬,一方身着金黑色盔甲戰衣,手持長矛等統一武器,一方則是着裝不一,都是皮草加身,騎着高頭大馬,揮舞着手中的長刀鐵錘等。
金黑色盔甲的人馬人數更少,被對方包圍沖殺,幾乎不能招架得住。
“公子,是我們殷朝散股士兵,隻是三支小隊,還有羌人士兵,人數比較多,大概是意外碰到打了起來,是否營救?”
盛淵看了看那個說話的暗衛,夏侯玄觀望了一會,并沒有立即開口回答。
他們這是被擋住了去路,其他路地勢更為險峻,而且路途遙遠耗費時間更長,他們在這片地區耗費不斷時間了,不能再另尋他路了,隻能從這裡過去。
但是他們也隻有這幾人,對上人數十幾倍的羌人,勝算并一定大,可能救不了人也會把他們搭進去。
一行人五個暗衛,主子是夏侯玄,盛淵又是高家的人,現在也聽命于夏侯玄,阮箐又是跟着盛淵,所以算是默認了夏侯玄作為領頭人物,就等着他下達命令。
隻是還沒有等到夏侯玄開口,盛淵腦海裡就響起了系統空間的聲音。
「請宿主前往解救世界女主傅雲凝,牽引世界男女主得以見面。」
冰冷的系統音落下,耳側也響起來一道淡漠的聲音,“後撤一裡地。”
這就是不準備出手營救的意思了。幾個暗衛應聲稱是,便是牽引着馬匹後撤。
其他人都在動,就顯得一個站着不動的人有些突兀了。
夏侯玄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動的人,又是下了一次命令,“所有人,後撤一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