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街從臨河門旁的市集廣場開始延伸。這臨河門是地圖上标記的名字,百姓平常都喚它作“爛泥門”,因為長年累月堆積的泥沙,無人清理,無人關心。
此時,漲潮海水湧入城内護城河,将泥濘的街道沖刷了一層又一層,将原本的石闆都是沖刷出幹淨青白的顔色。
兩名王宮侍衛踩着光滑水石闆路,一路沿着鋼鐵街,沖到了最破敗的巷口,推開木闆門便是踏樓梯上去了二樓。
“莫琳娜——莫琳娜!”
他們呼喊着在這裡暫時監.禁的女人,二樓昏暗的房間裡十分安靜,能透過大開大合的窗戶,可以看到城裡燈火竄動的景象。
無人再次等候。
兩名侍衛面面相觑,心中恐愕情緒,在夜間裡帝都城的喧鬧火光裡,盡數壓在口中。
……
公主受盜匪襲擊,全城戒嚴。
城門封鎖,每家每戶都是接受盤問,哪怕是貴族也是如此。
天未明,帝都城内已經是人人自危。
前往王宮宮殿探訪消息的貴族們,在王國會見朝臣的空曠大廳路,個個面面相觑。
挂毯下面站着幾名侍女,半圓環形走廊列隊身負盔甲的守衛隊的士兵,籠罩在鐵頭盔之下的腦袋,隻有露出來的眼睛盡有肅殺之氣。
唐德利恩陪同泰溫侯爵來王宮,侯在大廳裡,見到了其他受诏令趕來的貴族大家們。
因為瑟曦公主昏迷至今仍未清醒,王宮裡面也是十分安靜,路過的侍從低頭行色匆匆,女仆端着托盤進出,小心翼翼關門。
泰溫侯爵詢問了宮中侍奉的人才知道,王後在守着瑟曦公主,大王子則是在城裡搜尋那些可疑份子。
這次會議,是國王召見。
一身金色長袍的王國出現在衆人面前時,多少貴族老爺們臉上的表情都是僵住了的不多說,就看站在最前面的艾德公爵,嚴肅的面孔不□□露幾分詫異之色,就可以窺得,國王這次出面,實在是出乎意料。
一身金衣軟甲,頭戴一頂金冠的國王,緩步坐在了正前方那象征着至高王權的座椅,猶帶病态的蒼白面容,在上方拱形穹頂映射下來的斑駁光影裡,顯出幾分不真實。
“諸位大人,今日召集各位前來,是為了商議帝都城内盜匪橫行之事,各位有何想法,皆可禀告。”
站在國王左前方不遠處的禦前侍衛長弗雷德開口講了這句,面色沉靜無波,聲音穿透力極強,在偌大的大廳裡回蕩,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
“……”
衆人寂靜無聲。
國王許久都是因為病重深居内宮,這次沒有一點消息,出面召見大臣,看樣子并不是傳言裡國王病危即将命不久矣。
諸多大臣各懷心事,皆是垂首不語。
不知道是不是另一種無聲的抗議——他們不贊同坐在上面的國王,不贊同喬伊家族。
在一片沉默裡,艾德公爵率先站出來,開口詢問了國王的身體狀況。
國王奈斯裡一直在舉目巡視下方的衆臣,艾德公爵站出來,目光就移向了他,聲音有些低啞,“公爵大人不必挂念,我身體好多了,國家大事始終比個人的身體更重要。”
奈斯裡又是平視下方貴族,“這次會見,主要是瑟曦公主遇襲,近日城内盜匪橫行,希望諸位大臣可以提供援手,協助城内守衛隊及侍衛隊,抓捕那些盜匪,肅清城内治安。”
國王都發話了,就算是心裡有其他想法,面上也得幹淨利落地應答,下面貴族皆是應和,表示會為了帝都城,為了諸多人的安危,盡力追捕那些盜匪。
一場會議就是在諸多大臣們口應心不應的附和,以及祝賀國王陛下身體康健的呼和裡散場。
等到大廳沒有了其他人,艾德公爵仍未離去,國王奈斯裡站起來往回走,艾德公爵也是跟了上去。
“陛下,公主醒了。”
王後身邊的侍女匆匆來禀告,國王調轉方向即可去了王後的宮殿,隻來得及同他講一句的艾德公爵想了想,也是一同前往了。
昨夜遇襲,造成的傷害比較小,倒是受不少驚吓,服了兩劑藥,這會醒來,也是神态恹恹。
王後坐在床沿,面帶憂色,一晚上沒休息好讓她看起來并不如之前見到的光鮮亮麗,有些許憔悴。為人父母,就是一顆心都栓在了孩子身上,小女兒的安危,就是王後最牽挂的事。
國王陛下來時,房間裡正簇擁着幾位醫師,波利亞特站在旁邊,扶着瑟曦的額發,低聲說着安慰話。
王後見着國王過來,站起來讓了位置。
“父親,”瑟曦想起身,奈斯裡讓她躺着不用起來。
奈斯裡坐在床邊,握住了瑟曦纏着布條的手,望着卧病在床的小女兒,細細查看了一會。“瑟曦,你安心修養,我已經下令搜捕那些盜匪,他們不會繼續胡作非為,你不用憂心。”瑟曦實在是太累,隻是醒了一會就是合上眼。
國王叫出來醫師,詢問公主病情。
醫師們中一位年長的醫師站出來,道出公主此次病症。
“摸着公主心脈,是有些心悸體寒之症,好好料理身體,不要過多受刺激,腹中胎兒也可保住。”
奈斯裡擡起頭來,因為久在卧房修養而顯得眼窩深深凹陷,聲音低啞而遲緩,“你說什麼?孩子?”
艾德公爵在裡面聽到這微微拔高的一聲,恰是裡面王後也霍然站起來,走出去卧室,詢問醫師這是多久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