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忒修斯放下手臂離去了。

哄鬧無濟于事，這些同族的智商和眼光，都是叫他瞧不上。

唯一一個瞧得上眼的，劄羅，還在陪着那個低等翼龍族類。

哥忒修斯怎麼也不敢相信，劄羅竟然會對麥恩那種貨色情有獨鐘，兩人身上簡直如出一轍的氣味，可以想象是厮混了多久。

劄羅不僅僅是因為對主上大人沒興趣，也因為巫大人，他蛻化了劄羅和麥恩，雖然沒有明确提出來，但誰都可以看出來，巫大人對主上很用心，是他們做不到的那種。

哥忒修斯承認這些，卻不肯就這樣拱手讓出去。

他更願意将這些轉化成另一個意思：巫大人是主上大人和他們翼龍族之間的阻礙，隻要巫大人不存在，一切都好說。

…

普雷斯頓家族來王宮，請醫師們去看看他們殿下，在所熟知的大鬧王宮寝殿之後，蘭斯洛特已經兩天昏迷不醒。

霍斯頓大人前往，臨走前交代了徒弟麥恩一些事情。

國王陛下近來似是有些精神不振，或許不要讓那些年輕貴族子弟來找他比較合适，他們可以有另外消遣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我很明白，老師您放心。”

面帶笑容的麥恩送着同樣微笑的老師上了馬車，目送他遠去，轉頭去找了他的師兄。

“所以，他的意思是，叫我去應付那些纏着國王陛下的翼龍同族，”麥恩從背後抱着劄羅的腰，“你怎麼想的？”

劄羅對此一句話，“他離死不遠了。”

“說的是，那現在他不是還沒有死呢。”

“着急什麼，總會有人出手的，這種時候，誰最先忍不住，才是最惹眼的。”

碾磨的細碎藥末都一點點裝好，沒有一點遺漏在外面。

搖晃的紅色粉末，吹散在空氣裡，就如煙霧般輕柔，令人不知不覺就要沉迷其中，劄羅将吸着煙霧對他笑得分外勾人的麥恩拽到身前，壓在了旁邊的桌上。

直到傍晚，前來拿藥的托莫見到兩人。

魚塘上建了一座水榭，麥恩懷裡挑出一杆長長的釣魚竿，垂在水面上蕩開一層層波紋。他身上裹着毛毯，橫躺在安置的小床上，蜷縮着，有些昏昏欲睡。

“喝酒嗎？”

劄羅出現在他身旁，遞給他一杯白葡萄酒。

劄羅聞到他身上與麥恩相似的肉桂氣味。

“你看起來很失望。”

托莫沒有接過那杯酒，隻是擡手将面具摘下來。

站下台階下面的劄羅擡頭就是看到他，臉上那好似蜘蛛網一般破碎的臉，面具之下的眼神蒙着一層陰影般黑沉，而袒露之後，眼睛裡的晦暗似乎都消失了。

劄羅看着他這副平靜模樣，反手将白葡萄酒倒入花叢路，拿起另一瓶酒，從裡面倒出摻雜粉紅色素，呈現出一種豔麗混沌的液體。

“閑着無事，麥恩一時興起新做的酒，你或許會喜歡。”劄羅的眼神像是那種看透到他内心的深沉。

托莫垂目，看到桌上擺放的玻璃酒杯，端起來，單薄唇瓣輕抿了一口。

“麥恩很喜歡我，不管你如何挑撥他和我都沒用，我們之間沒有嫌隙，别費工夫了。”

劄羅的神情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冷漠。

“他救過你，你是他挑選的最佳依靠，在你們種族類裡，他并沒有獨自生存的能力。”托莫忽然開口，劄羅端着酒杯搖晃的動作，在空中稍一停頓，接着目光冷利的射向他。

“麥恩問我要解毒劑，交換條件就是，他和你之間的詳細關系。“

托莫站在台階上，端着那豔麗顔色的酒，微微彎腰，告訴這位在熱戀關系中的“被追逐者”和“接受者”一個事實。

“他需要你養着，像是花朵需要雨露一樣。”

“因為他中了蠱毒。”劄羅聲音冷硬，第一次直白表露他的厭惡，“卑賤又惡毒的人類，對同類如此，對心懷異心的其他種族更是殘忍。”

“所以你不否認，他對除了你迷戀喜歡，還因為你對他有用處？”

劄羅有潔癖，不僅是身體，還有精神上的。

身為一個高等翼龍族，他可以同任何一個或者多個存在關系，偏偏就是一個挑剔的。被一個低等翼龍族類不小心撞到他裂根差點死掉的情況，這種救命的關系，劄羅打算一次性清算，但麥恩死纏爛打，纏上了他。

利用這個詞，将他變成身體上的奴隸，玷污了他們之間以為親密攻不可破的關系。

日落傍晚，天擦黑，托莫看着劄羅端着酒杯走向了那水榭邊休憩的人，自己慢慢往門口退。

躺着睡着的師弟被搖晃醒了，仰頭看師兄，茫然無措的去伸手，卻撲了個空。

雙腳一前一後邁出去門口，酒杯傾斜，豔麗酒液盡數落入下水道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