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
“是,那就是你的家。”
瑪莎搖頭,“不,那是哥哥的家。”
弗雷德知道她說的哥哥是指現在的國王陛下,喬伊家族的尼諾伯爵。
原本隻要一提到那個人或者有關那個人,他就會格外憤怒,但現在經曆了一次死亡,怨憤少了些——也許是和他現在幾乎和普通人無異的緣故,也許是有限生命裡少有的溫暖陪伴,他就格外珍惜。
“你當時還是襁褓嬰兒,你不懂,帝都城原本是你的家,有人搶走了你的家……”弗雷德的目光在深沉夜色裡透不出光亮,那裡有着時間的沉澱。
“哥哥也是孩子,他也不懂。”
瑪莎的聲音喚回弗雷德的思緒,他從海面轉回來的眼睛裡,逐漸有了瑪莎害怕的模樣。
弗雷德緊握她稚嫩的雙手,混沌眼底隐約透出一些亮光,“我可以告訴你,瑪莎,你…還有你的孿生哥哥布林登,你們生下來就被送走了,躲避災難,那是一場災禍,你們在帝都城留不住…”
“可現在,你們終究還是回來了,你們才是國王陛下的孩子!”
瑪莎面色白了一瞬,随着海浪掀起浪頭,撲打到腳下岩石,她瘦弱的身體搖晃起來,暈眩感頓時排山倒海般襲來。
“……”
瑪莎說不出話來,轉身跌跌撞撞往回跑,弗雷德在後面叫喊她,瑪莎已經消失在黑夜裡。
*
薩莉亞回到家裡,說了回家的事。
艾德公爵得知是國王陛下去了平民醫館,告訴她史塔尼克學院的事,看薩莉亞懂事了,叫艾德公爵覺得,自己那個裝腔作勢的傲慢弟弟,還有點用,他決定再去談一談。
“父親,既然要回史塔尼克學院,杜楓也和我們一起吧,我們已經研究出了可以治療瘟疫的方法,病情基本穩定了。”
艾德公爵思慮後道,“如果這裡安排妥當,你和杜楓就一起回去史塔尼克學院。”
“那陛下呢?”薩莉亞有些緊張的絞動手指。
“我會和他談談,”艾德公爵整理衣領,拉開門出去,“他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孩子,不能任性下去,即使他不願意,我也會在這裡看住他。”
……
國王陛下的寝宮應當是整座王宮最奢華的。
雖然當初要與先國王劃分界限而搬離,卻也倉促,留下了一些笨重物件,哥忒修斯撞倒那紅木底座的小型風神雕塑,上面凸起的浮雕與骨頭的碰撞響清脆。
作為聽從命令的“木偶”,哥忒修斯沒有其他多餘反應。
又是一道“接住”的命令,哥忒修斯上前一步,距離長而時間倉促,他幾乎滑跪着,去接住了那尊蒼白雕塑。
他表現的如此“聽話”,惹得旁邊下命令的盛淵彎唇笑了一下,走上前來要給他解開符咒。
哥忒修斯看着近距離的國王陛下,微垂眼,捋着他一束卷發,解開上面纏繞的符帶。剛才的笑容稍縱即逝,但仍是給這張冷漠面容增添了不一樣的感覺,此時垂眼的模樣,給人一種他很溫柔的錯覺。
當盛淵解除了攜帶木偶符咒的絲絹,剛要開口叫人離開,卻是被捧住臉。
盛淵擡眼見到哥忒修斯那碧色眼睛,豎瞳隐隐變幻,結合他現在的動作,透露出一種他被迷醉的不清楚意識。
而哥忒修斯一句話,則似是印證了他的猜測。
“主上,你身上好香……”
盛淵被推到牆上的時候,手裡還纏着哥忒修斯的頭發,他猛然一收緊,哥忒修斯卻是無感覺一樣隻是歪了歪頭,然後親吻上他的唇角。
盛淵掐住他脖子,“你是不是瘋了?”
脆弱的頸項發出骨頭咯吱聲,哥忒修斯卻是仍在靠近,眼瞳裡更是隐隐發紅。
這副模樣很怪異,不禁叫盛淵遲疑是不是自己下的木偶符咒并不正确,擾亂了神志?不然按照之前他主要表現生氣翼龍族就不敢輕舉妄動的表現,這現在不管不顧咬他的脖子,如此大膽行徑,可不就是瘋了?!
翼龍族之間雖然有等級的高低,血脈威壓的強弱,但本質上的實力,還是實打實的自身資質。
或許盛淵都忘記了,翼龍族主上經曆了一次大災,從喬伊家族地窖醒來的時候就是一具“屍身”,引魂術,招來的他這個異魂,并沒有将這副身軀完全調動起來。
所以,翼龍族主上本身的血脈威壓強盛,而真正實力卻是不如以往。
被撲倒在床上的盛淵翻過身來,隻來得及将正面騎在他身上的哥忒修斯揪住頭發,還沒有掀開,哥忒修斯已經迅疾左右扯走他的腰帶,沾有粘稠唾液的舌頭舔到腰腹中間。
那塊白皙肌膚不受控的抖顫往回收緊了一下。
舌頭分泌腺太過發達,唾液幾乎是木瓢裡流着水一般,很快将撕裂一半遮掩一半的地方弄得濕淋淋。
剛才被控制的木偶,現在反過來咬住了緻命處,開始控制“主人”,灼熱呼吸,随着腰腹的身體起伏而或快或慢。
反是欲望,凡人皆不能抗拒。
翼龍主上近乎完美近神,但也是自然物種,欲望随着天性,生來就有。無論是物質欲望,精神欲望。
“神志不清”的哥忒修斯雙手齊齊用力。
被緊緊箍着的腰,腹部的肌膚抽搐似的一緊一松,似是抗拒,雙腿踢踹他的肩頭。
但又因為頭頂按住的掌心,顯得主動迎合。
因為這親密接觸,緩解了身體的絕大部分焦躁,哥忒修斯也漸漸放緩了那兇猛勁,慢慢取悅他的主上大人。
他希望主上大人能享受他的伺候。
帼掌他,打罵他,卻也有抑制不住的悶哼低-吟,這些都算是對他的一種認可。
直到他反複探索摸索,沒有找到“另一個”他需要取悅的對象,哥忒修斯暫時支起上身,看向驚厥一次喘息臉紅,已經雙眼失神的主上大人。
“主上,您不用辛苦忍着,可以全部釋放,我可以接納你的所有……”
仰面躺着的主上神情恍惚,失神眼睛裡焦距渙散,那紅潤眼睛裡含着水,像是形成一層透明晶體,隐約的,透出一道模糊影子。
察覺到有人在身後站着的哥忒修斯停了下來。
悶熱潮濕的房内,剛剛還出了一身汗,現在卻如同置身冰窟内。
他感到一陣寒冷。
…
…
艾德公爵在國王的寝殿外面看到蹲坐在漆黑冷夜裡除草的小花匠,穿得很奇怪,小孩子的身量。
鏟子松土,拔出雜草,清理下面築窩的害蟲,扔進旁邊桶罐裡。
窸窸窣窣的聲音,混合着松土的沙沙聲,寂靜夜晚顯得詭異。
“國王陛下在哪裡?”
花匠沒有回應,隻是在松土,鏟草的聲音,像是鐮刀收割麥梗,沙沙沙。
國王寝宮外面沒有人守着,空蕩蕩。
艾德公爵不覺面色陰沉如水。他現在不是以臣下,而是以父兄的身份,大踏步上前去推開房門。
很意外的,門是從裡面打開了。
走出來的哥忒修斯,捂着脖子,借着房内微弱燭光,艾德公爵看到那指縫裡在不斷滲血。
哥忒修斯面色蒼白,像是受到了很大打擊,神情還算鎮定,看到站在外面的艾德公爵,還頗有貴族風範地問候。
“晚上好,公爵大人。”
艾德公爵聞到裡面濃重的血腥味,還有高溫熱浪,在這秋風蕭瑟的冷冽夜晚,可不同尋常。
哥忒修斯在艾德公爵想要側身擠進去時,擋了一下說道,“陛下在裡面,已經睡下了。”
“我可不信你。”
艾德公爵甩給這個自找苦吃的年輕人一條止血帕,“既然已經得到教訓,他不是你輕易招惹的,你可以走了。”
“也許我已經得到教訓,但…”
在光亮不明的夜色裡,哥忒修斯的眼瞳卻縮得很厲害,細窄如針。他眼珠子轉向房裡某處,又是僵硬着扭回來,在他試圖走開時,身體猛然向前撲了一下。
像是被迫壓下了頭顱般,跪倒在地。
艾德公爵側面退了一步,看着哥忒修斯雙手撐地顫抖不已,掙紮着爬起來,脖子裡的猙獰傷口掙開,血液湧出來。
敞開的衣襟上,轉瞬已經猩紅一片。
哥忒修斯張着嘴巴大口呼吸,面色從蒼白轉為青色,隻是艾德公爵彎腰的功夫。
喂了一顆丹藥吊住命,哥忒修斯被艾德公爵叫來的侍衛帶下去,拖了一地血。再是站在那房門前,艾德公爵發覺,不知何時外面設下一個禁制。
裡面的暗黑,如同隐藏了秘密一樣,莫深如諱。
隐約的人影晃過去,某種異樣的熟悉感,疑問自心頭湧出來。
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