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他為什麼如那些原始野獸,就地一滾就達成契合,天地為被席,一點也不自愛。
艾歐裡亞很在乎,這位人類導師對他而言很重要,而他翼龍主上确實是高于任何價值的存在,自然随心所欲。
所以就變成這樣,在外人眼裡,喬伊家族的這位是個撒謊成性,兩面三刀的惡劣人兒。
空曠雪地裡,口中吐納的熱騰騰的白霧随之而散,久久站立在不遠處觀看這裡的格瑞爾導師動了一下。
虛弱的少年倚靠着他的脊背,想要從他身上汲取炙熱,下一刻就是被拽開。
托利倒在雪地裡,身上的血液幾乎流失一半,潮紅面容上逐漸失去血色,唇色蒼白,顫抖得如同風中一片将要凋零的樹葉。
主上大人卻也沒回頭看一眼。
對他而言那隻是一個用來吸食的移動血庫,而且是自己獻上來,就算是死了也不管他的事,現在站到他面前的這位人類導師比較引他注意。
格瑞爾導師出現良久,一雙泛不起漣漪的冰雪眼眸注視他,主上大人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波洛靠近他,伸手覆蓋到他面頰上,鋪面而來的冰霜冷冽,主上大人眼睛一眨沒眨,就看着他。
修長手指覆蓋面中,冰霜與火焰,令炙熱肌膚之上融化了一層淡淡的冰晶,唇角那還未凝固的血液被輕輕剮蹭帶走。
導師為他的弟子擦拭臉上的血污,神情幾無變化,好似很早就知道,他的弟子異于常人,是個怪物。
在黑暗中的人似是感受到這融化的溫度,要睜開眼了,主上大人猛然一甩手,将人類導師的手掌打落。
手掌在半空凝固了一瞬。
主上大人站起來,将身上松垮的衣物拾起來披上,因為胸口郁氣太厲害,他瞥了一眼剛剛壓在他身上狗崽子一樣蹭他的人類少年,已經氣若遊絲,看起來不好活了。
格瑞爾導師靠近過來,像是對待他鬧脾氣的弟子那樣,為他弄不平整也撒手不管的腰帶和衣襟領子。
“山下有坦格尼斯家族的人,我會叫他們一個人上來,帶走他。”
格瑞爾導師聲音平靜冷冽,聽不出多少情緒。
主上大人要說話,卻是發覺自己手心裡緊緊攥着,像是制止他口出惡言那樣用力,“他”明明被他關進黑暗裡鎖住不許出來,卻身體留下的本能,叫他不可随意頂撞師長。
他的導師,他的師父。
…
…
白骨骷髅看着他的主人離去。
也不算是離去,隻是盛淵也沒有意識到,他的心神已經被這個世界的兩大能量源控制住了,就算是想要脫身出來,都不能保證,還是不是他原原本本的宿主。
白骨骷髅站在高枝上,眼窩中的鬼火撲朔着暗淡了下去,藏在樹洞裡還在奮力掙紮的矶鷹忽然感到身體一輕,接着被甩了出去。
張開翅膀飛起來的矶鷹,竟然有些驚奇回頭看了一眼,白骨骷髅已經背身消失在那高高枝頭,矶鷹不明所以,還是抓緊時間拍拍翅膀,尋回他的主人去。
蘭斯洛特坐在空蕩山崖邊,望着天上,被幾顆參天古樹遮住隻露出半個天空穹頂,暗藍色天空成對角狀,一半有着滴血的彗星,一半則是黑黝黝,如墨汁般濃稠。
矶鷹唳叫一聲,飛到主人身邊。
蘭斯洛特手臂受傷無法接住她,梅麗娜就落在了他身前,蹭着蘭斯洛特手臂上那流血的窟窿洞,擡眸,圓瞪的黃金瞳與主人有些警惕的眼瞳對視一眼。
“梅麗娜!”
在蘭斯洛特不能阻止的情況下,矶鷹噴出一道道口水,糊在了傷口處。
蘭斯洛特生無可戀,任由自己這個空有大個頭卻心智單蠢的靈獸高高興興的,張開毛茸茸的巨大翅膀替他抵禦風寒,大腦袋就貼着他的面頰蹭。
矶鷹口涎有療愈效果,剛才還火辣辣的疼痛,已經被鎮住,蘭斯洛特能站起來活動時,聽到了一道聲音。
略顯稚嫩,模糊,在這片苦寒之地回蕩。
遙遙從山腳下傳來。
蘭斯洛特探頭望下方,看到山坡下騎馬而來兩人,踏馬疾馳過的風雪撲在小小身影那紅撲撲的臉蛋上。
男孩璀璨繁星都不如的黑珍珠似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下山來的高大修長身影。
下馬時那小身影差點跌倒,蘭斯洛特一下想要沖下去,隻是在看到下面的場景時,他頓住了腳步。
站在山脊上寒風呼嘯,沒聽到接頭的兩波人馬談了什麼,蘭斯洛特就隻是見着身影應該算是他弟弟的男孩,撲進那個高大男子的懷裡。
蘭斯洛特腦海裡閃過一個奇異的念頭。
如果那是個奇特而絕無僅有的怪物,那迫切想要得到這個“怪物”的弟弟,是不是就如同馭靈師那樣呢,想要連珍稀寶物都換不來的稀缺靈獸。
隻要能得到,用什麼手段都不可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