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淵睜眼就見着坐在身旁的格瑞爾導師,他似是一早就醒了,然後守在他身邊,見他起來就是幫他穿衣鞋,說要離開。
“這裡不安全。”
原來格瑞爾導師聽到外面的動靜,普雷斯頓家族的追捕士兵已經到了霍伍德家族,是管事瞞住了那些士兵,等下他們醒過神再回來就不妙了。
“為什麼我要躲?”
盛淵問,語氣冷漠,帶着格瑞爾導師可以理解的暴躁,“直接殺了一幹二淨。”
弟子這樣的理所當然,格瑞爾導師大概是不知道如何回應,就隻是矮身為他穿鞋。
看他這樣的低眉順眼,似是處處順着他其實就是擺明猶豫不決的姿态,盛淵心裡一陣煩躁,他推開格瑞爾導師扶他的手臂,站起來大步往外面走去。
格瑞爾導師顯然對他很緊張,緊随其後,勸說現在他不要沖動做事。
盛淵并不理會,穿過外面幾個屋子,走下木制樓梯。
一路沒有管任何仆人的奇怪目光打量,徑直走到了一間房屋前,擡腿一腳踹開了房門。
哐——
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門口,目光冷冽而神情陰狠的盛淵出現在面前時,在巫大人面前躬身的三人具是眼前一亮。
盛淵沒有管其他人,先是上前,對着坐在上方的巫大人就是将他掐住。
“我看你是已經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氣焰十足的一聲暴喝,夾雜着主上大人的強烈威壓。
不僅叫巫大人翻身躲閃時慢了一步,也叫底下張口欲叫“主上”的翼龍族手下牙關戰栗,神情一變,皆是退避開去。
在進入霍伍德家族領地之前,盛淵就隐隐感覺到了屬于翼龍族的氣息。
原本以為他們該是先來找自己這個主上,沒想到又是巫大人捷足先登,将他們召集了起來。
顯然巫大人又對他們灌輸了什麼思想,那些該是先來找他獻忠心的翼龍族,竟然在這個該死的巫大人面前屈膝!
盛淵感覺自己受到了強烈的挑釁,他就像是一頭被冒犯的野獸,怒火中燒,對着這個巫大人拳打腳踢。
被打罵的巫大人,并沒有任何在别人面前被落下面子的惱怒或者不忿,在盛淵撲上來的時候就是接住了他,摟着他的腰,見他揮拳動作幅度太大,還叫他“小心點”。
周圍的翼龍族呆呆看着忽然出現的翼龍族主上,釋放的威壓實在是令他們感到壓迫不已,卻又對許久不曾面見的主上大人感到心曠神怡。
他們下意識想要去碰觸他們的主上。
卻下一秒就被攔下。
铮鳴一聲——
格瑞爾導師冷若寒霜的臉龐出現在他們面前,銀霜劍閃爍着冰冷的光芒,叫人可以相信,任何人膽敢靠近一步,當即被斬于劍下。
“……”
強悍的氣勢,叫已經見識到人類之間也是有高強力量所在的翼龍族面色不霁,卻還是退了開去,隻一雙雙或紅或綠的眼睛,閃爍着非人類的異光。
當主上大人踏上這片莽莽原野的土地時,覺醒的翼龍族們便是前仆後繼趕來此處。
彗星的魔魅紅光穿透陰冷大霧,恍若引路北辰星。
當他們跟随自身指引尋來此處,主上大人已經在了人類堆裡,且根據巫大人所言,主上似乎還有了不小的麻煩。
人類家族已經将他們所犯下的罪行,歸咎于他們的翼龍主上,對他們窮追不舍。
巫大人解釋了方才他們短暫的讨論點,提出他們翼龍族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成為人類的圍攻點,盡量避免正面沖突。
“需要屬下做什麼嗎?”
安靜的房内,摒除了人類,翼龍族跪地聆聽指示,接着小心發問,面向上位的巫大人,目光就看向巫大人身側,已經平息怒火,此時冷漠神顔無比高貴俊美的主上大人。
盛淵隻冷漠态度,不回不應。
巫大人也偏頭看盛淵一眼,握着他掌心輕捏了下他略冷的指尖,示意他這位主上應該給他們一點回應。
“他們的實力已經可以獨當一面,雖然還年輕,但已經有了足夠擊潰敵人的實力。”
底下屈膝跪拜的翼龍族很快也是點頭應答,聲音幾是昂揚,“隻要主上大人一聲令下,我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
…
等候在屋外面的格瑞爾導師,被自己的弟子排除在外了,他不被允許聽他們的談話。
一雙無瞳色的眼眸望着房檐下垂挂的刀刃似的晶瑩冰錐,陰霾天空,烏雲密布。
“他與那些大家族産生的矛盾,不可調和。”
那天夜裡,一身黑袍的巫大人,露出的蒼白皮膚,尖利下巴,細小灰色眼瞳的怪異眼睛盯着他,就這麼突兀猝不及防的告訴他這些。
格瑞爾導師是不相信的,他的弟子會對史塔尼克學院有什麼壞心思,這裡是他長大的地方,那些導師,也是陪伴他的親近的人。
可是,那史塔尼克學院的襲擊,卻又真實存在。
那有着明媚笑容的女孩,殺害他們三位導師及弟子的非人族,一頭銀白短發——與他的弟子現在的模樣,幾無二緻。
格瑞爾導師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執跨的銀霜劍身上,幾道細小的裂紋,表明那些他執意不肯接受的慘狀就是由他的弟子帶來的現實。
“不,他有難處。”
“你的弟子有不得已而為之的緣由,反正我堅信這一點。”
在見到巫大人抱着他熟睡的弟子,得到弟子無意識的依靠,格瑞爾導師依稀感覺到了什麼,卻沒有去求證。
“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他始終是我的弟子。”
隻要這個是真,其他的有多少假,他不在乎。
…
…
霍伍德家族的家主發出書信,向喬伊家族說明了收留他們家族士兵的情況,希望喬伊家族可以派人來。
普雷斯頓家族的搜捕令已經到了,哪怕有格瑞爾導師的解釋,他們也不能掩飾許久,霍伍德家主不明内情,卻還是秉承公正,以封臣身份,先向喬伊家族求證。
盛淵親自去見霍伍德家主,将自己的身份告知。
應該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本該在帝都城繼任的國王陛下,喬伊家族的伯爵大人,卻在這裡,像是喪家之犬流浪漢一樣。
盛淵坐在候客廳,神情仍是冷漠陰郁,似乎沒有做客的自覺性,在主人家進來時,仆人提醒了這位外客幾句,他也紋絲不動坐在上位。
巫大人不方便接見外人,也因為翼龍族人生地不熟,一早就領命帶人去了。
而格瑞爾導師則是前去,引開了那些追捕士兵。
眼下,他自己一個人。
他就坐在那裡,渾然的冷漠疏離氣質,生人勿近,尊貴身份以及高于普通人的力量,高傲強大得需要令人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