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府混亂狼藉的庭落燈火通明。
艾德公爵與艾利斯特親王對峙。
“你确定要包庇這個怪物?”
艾利斯特年長,身為長兄氣勢本就壓下面的弟弟一頭,更何況一向是尊敬兄長的艾德公爵,他不會頂撞兄長,但同時,他也不能叫那些嚷嚷着殺死怪物的那幫魚目混珠的家夥在這裡惹人心煩。
在雪域狼王的配合下,埃德蒙被壓制住,公爵府一多半的士兵調遣出去,醫師去救治那些受傷的人,在艾德公爵的強硬命令下,迫于威壓的家族馭靈師也暫時退出。
眼下,就隻有艾德公爵,艾利斯特親王,以及不遠處,扶着意識不明朗的格瑞爾,神情陰郁的伯爵次子。
艾利斯特來這裡,一點消息也沒有,偌大個公爵府,沒有一人給他傳信。
他在帝都城的期間,管制艾歐裡亞時,竟也沒有想過來問一問公爵府的情況。
到底艾利斯特何時出現,又是拉攏了多少人,又有誰是還可以信任的?
艾德公爵臉色隐隐不好看,誰也不會想要自己掌權領導的地方,被他人占據——哪怕是他的胞兄艾利斯特。
他了解這位兄長的性情,比他還要嚴厲刻薄,成年之後就離家前往帝都城。
那時候還是普雷斯頓家族當權的國王,艾利斯特成為一名赫赫有名的制符師,馴服了許多靈獸,被國王封為龍師親王,再之後艾利斯特繼位,成為龍師國王陛下。
艾德與他并不算親厚,艾利斯特離家時,他還年幼,除了書信往來,艾德随着老公爵認字閱讀,見人處事,也漸漸明白了這位大哥的野心。
老公爵在臨終前囑咐的,艾利斯特在帝都城願做什麼随他去,他隻要守住喬伊家族領地,也看住了他的幼弟艾歐裡亞。
然而事情還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
艾歐裡亞身為火系馭靈師,一朝天選國王的流言四起,前往帝都城的艾歐裡亞,究竟遭遇了什麼,以至回來性情大變,或許當時身為大陸統一領主的龍師國王才知道。
艾德公爵沒有看此刻退下位消失了多年又重新回來的艾利斯特,而是看向格瑞爾那邊。
盛淵還在努力喚醒格瑞爾的神志,但無論利用赤焰刺激,還是惡狠狠的咬他肩膀,格瑞爾仍是那副出神天外的模樣。
艾德公爵靠近不得。
就算是格瑞爾無知無覺了,銀霜劍還是在感受到陌生氣息靠近時就倏然挑起,尖銳劍芒直指來人。
得不到回應的盛淵還是松開了力道,脫身撤離。
他轉頭看向那邊的艾利斯特親王,表情陰森,讓那妖冶面孔有了惡魔般的危險氣質。
“如果他有什麼意外,你知道你的下場是什麼嗎?”
艾利斯特親王無動于衷。
“已經被你殺死過一次,我還怕什麼呢?”
艾德公爵頓在那裡,去看說出這話的艾利斯特,難掩震驚之色。
他已經從弗雷德那裡知道了,艾歐裡亞在帝都城的遭遇,也猜測到,一向溫和而不作為的奈斯裡是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做那種引血儀式。
他的父親龍師國王,才是背後的主推手。
被激怒的盛淵眸光裡,已經染上赤焰的磅礴怒意。
然而艾利斯特親王卻好像還刺激他不夠,指着那邊如幽魂的格瑞爾導師,語氣冷酷無情。
“如果你殺我,他也必死無疑。”
“血蠱一旦種下,沒有我的解藥,哪怕你咬死他,強行救他回來,他隻也會成為一個癡傻廢人。”
到最後艾利斯特親王平靜無波的聲音逐漸昂揚起來,詛咒的誓言,如平地驚雷。
艾德公爵看到自己的弟弟臉上繃得緊緊的,抓着格瑞爾的手都格外用力而輕微顫抖,後怕和陰狠各種複雜情緒交織,最終又變得面無表情。
在用格瑞爾導師生命做威脅的情形下,弟子選擇壓制自身的怨恨,用自己換取他們套取的格瑞爾導師的安危。
艾德公爵身為公爵府的掌權人,終究是比親王有話語權,在艾利斯特親王要求帶走人,艾德公爵堅決否認了。
強硬态度,完全就是斬釘截鐵,不留情面。
“艾德,這就是你對待兄長的态度嗎?”
親王語氣不冷不熱。
“艾利斯特,我是名正言順的喬伊公爵,這裡誰不聽我的呢?我在這,誰敢多嘴一句?”
同樣上了年紀,死了老公爵,既然艾利斯特和他不客氣,那他就不必再多在乎這位刻薄兄長了。
于是艾德公爵同樣明嘲暗諷回去。
頂上兩位大人僵持,底下人不知如何是好。
雪域狼王叢外面踏步進來,健碩體格吼出一聲狼嚎,磅礴氣息伴随着獸類威壓,吓得那些心懷不軌的家夥失聲驚叫起來。
那些常年見到雪狼這樣出現的老仆人以及侍衛則是走過去,投遞了雪狼食物。
被吓破膽的家夥們再見到艾德公爵冷冷目光,臉色青白的快速低下頭,被看穿心思的驚懼,冷汗透背。
“既然是你的人,那就帶走。其他我不管,艾歐裡亞是父親交代的我看好,如果你有什麼微詞,不如去墓地見見他老人家。不過你離家多年已經不熟悉了後山,最好找個下人領着。”
艾德公爵從争鬥場面中冷靜下來,言辭也犀利,坐鎮家族,威嚴肅穆的爵爺氣派重新樹立住。
…
…
艾利斯特親王離開了。
他不是僅有公爵府的人,妥曼斯城裡,還有其他已經被他拉攏為一派的臣民。
龍師國王陛下的名号,就算是公爵府不認,喬伊家族的大半還是認可他的家族領袖身份。
艾德公爵吩咐了幾個他信得過的家夥去通知史塔尼克學院的導師們,格瑞爾在他這裡出了事,如果學院導師們也被艾利斯特親王蠱惑,那馭靈師一脈就斷送在他人之手。
“學院導師會幫助格瑞爾,我現在就傳信告訴他們。”
“……”
艾德公爵勸慰過後匆匆離開,單獨留下來的盛淵則是無任何表情,麻木又冰冷。
他很清楚艾利斯特親王為何在逼迫過後再次離開,他就是要他自己主動自投羅網,再次落入另外一個陷阱裡。
就像是那一次,毫無防備的“他”主動跳進去,暗無天日囚禁,那種滋味,他永遠也忘不了。
因為混沌記憶擾亂思緒,情緒起伏跌宕的盛淵忍不住閉目,下一刻緊握的掌心又被覆蓋住,他擡起頭,看到面色蒼白的格瑞爾導師,一雙冰雪眼目凝視着他。
“師父!”
脫口而出的話,下意識抱住的動作。
抱完了才意識到自己過激的盛淵一雙深紅豎瞳怔然許久,心跳如雷。
在他反應過來要推開人走掉時,卻被格瑞爾從後面卻抱住了,貼着耳際響起的清冷低啞聲音,叫盛淵停住掙紮動作。
“是我。”
注意他的遲疑,攔在腰間的手扶住他的肩膀,盛淵轉過身來,雖然是格瑞爾導師那冷淡又精緻的眉眼,但那眼神,是巫大人才會有的。
巫大人以為盛淵見到自己應該會很開心,最起碼在這種艱難時刻,身邊有個可以傾訴對象,盛淵對他臉色應該好些。
并沒有,盛淵隻是叫他滾。
“不許占據他的身體。”
巫大人說不,然後在盛淵冷冰冰的目光下,開始解衣服。
盛淵沒有想到巫大人這般不知羞恥,卻因為他占着格瑞爾導師,他不能沖動使用暴力,沒有辦法,就眼睜睜看着巫大人解開腰帶,散落衣襟。
巫大人看出他的敢怒不敢言,卻大膽上前拉他過來,盛淵掙開他還想甩他一巴掌,臨到臉上,看着他頂着格瑞爾導師那張臉,盛淵掙紮許久還是放棄。
他還是舍不得。
格瑞爾導師出事,他最是心焦如焚,旁人看他這個弟子冷漠無情,隻有内心的“自己”才知道,格瑞爾導師對他毫無反應的那刻,他心裡多痛,恨不得當場就将那該死的家夥千刀萬剮了。
“他是陷入了沉睡。”
巫大人撫上他的臉,看到他眼底的沉痛悲傷與扭曲恨意,聲音低啞,“卻也能感知到你的心跳。”
盛淵愣住,雙臂被牽着貼近格瑞爾導師,與他近距離擁抱,聽到那胸腔處的震動,他深紅眼瞳倏然收縮。
巫大人等了一會,沒聽到動靜,低頭見着靠在胸口垂着眼的人,眼睑下濕潤暈紅,淚痕爬過蒼白臉頰。
巫大人抱着靜默流淚的弟子,撫摸他柔順的卷長白發。
因為翼龍血脈,人類軀體上新陳代謝速度很快,銀發長得驚人,而在他眼裡美得驚心動魄,想盡辦法也要給到最好的人兒,卻因為一個錯誤,一個心懷不軌的惡人,成了他者口中人人喊打的怪物。
思及此,神情陰冷的巫大人蓦然感到心口一痛,低頭瞧見張口咬住他胸口又舔舐他血口的人,眼中陰郁一掃而散,他眸光柔和下來親吻了懷裡人的耳朵尖。
他能感受到腰間挪動的手臂攬抱的力道,弟子的依賴,對他的,對格瑞爾的。
等到身上被盛淵帶動着往後,巫大人也始終抱着他,任他發洩一樣的對他又啃又咬,進到房間内室。
被胡亂親吻到脖頸的巫大人偏離了下,意識到再不出手這弟子怕是要直接吃了師父。
于是在盛淵低頭去摸索自己的腰帶時,巫大人就扶着他的腰,一手扣住他後腦勺吻了上去。
或許是久違的熟悉氣息,亦或者此刻格瑞爾導師微垂眼,模糊了以往冷淡而淩冽的眼目,顯出幾分溫柔,盛淵緊繃了許久的肢體僵硬着,不知所措。
巫大人擡手覆蓋住他眼睫,盛淵睫羽顫抖兩下,緩慢阖眼,接受了這不知道具體屬于誰的深吻,混沌緩慢襲來,手臂攬住此時能令他心安而放松的人。
巫大人将他放置到床上,瀑布銀發就鋪滿了身下,解開腰帶露出一片瑩潤肌骨,豐沛健康而修長美麗的身軀,是他好好養出來的。
盛淵側過臉,眼底積聚的淚滑落,他低聲叫着什麼,青欲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