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格利亞身為一族主上,擁有上古神格,卻為一個人類所困,這令翼龍族感到羞辱。
可伯格利亞卻是不管,他喜歡莫裡斯,就願意親近他,旁人一蓋管不着。
除卻那些叽叽歪歪的翼龍族,自诩長老地位教訓他,還有其他種族的人,特意來找莫裡斯麻煩。
那是伯格利亞在封印陣法裡收留過一個殘魂。
那個家夥半人半鬼,在無數強盛陰魂中,是個極為低下且弱小的存在。
祂将這個殘魂捉來,為伯格利亞練習擊潰異鬼的力量,當時的伯格利亞還有些單純,這半人半鬼的家夥被抓住後,一直哀求他。
哭聲如幼獸那樣可憐又無助,令他想起自己為弱小白狐時所遭遇的不幸,伯格利亞不忍心,放走了這個殘魂。
殘魂知道伯格利亞是來鎮壓他們,被放走之後,就在暗處偷偷觀察。
托利看到了這個拖曳着半邊殘損人身,半邊幽幽黑魂飄蕩的怪異惡鬼。
面色青白,一如那些溺死的鬼怪,隻殘留一隻左眼,鑲嵌在那深深凹陷的眼窩内,黑暗如深淵,凝望着這那邊充斥着溫和氣息的美麗少年。
“伯…格…利亞……”
是怎麼說的吧,那些在外面不敢進來的翼龍族們,這麼稱呼這個美麗又純潔的主上。
托利看到這個怪物開始讨好伯格利亞。
他會親自做伯格利亞所需要的美味食物,收集甘甜露水,清潔幹淨衣裳,因為他半人半鬼的外表,做起這些事情來,猶似一個正常人類。
伯格利亞在祂的撐腰下,覺得這殘魂危害不了他,默許了這份換讨好求得生存的行為。
等到伯格利亞再次見到這殘魂,發現他被其他陰魂撕扯玩弄。本就殘缺的身體露出森森白骨,半邊魂體幾乎快要潰散了,想爬爬不走,嗚咽慘叫,狼狽不已。
伯格利亞出手,将那些陰魂打散,救出來那個殘魂。
“他們,覺得我,是異類……”怪物捂着半邊殘缺青白人面。
得知怪物是因為讨好他,做那些好事而被排擠,伯格利亞心有歉意,在修補陣法之餘,開始留心注意他這個被迫害的還有人類感情的鬼怪。
在察覺到伯格利沒有對他殺意後,這個怪物開始纏上了伯格利亞。
他慣會裝可憐的。
托利冷眼瞧看。
伯格利亞看不出這怪物在裝,這副殘魂斷體看來有一半人類的樣貌,在這陰冷地屆裡伯格利亞感到一點寬慰的活人氣。
當被問他叫什麼,怪物知道正常人都該有個名字,他回了一個“伊萬”。
這是一個常見的可愛的讨人喜歡的名字。
在看到伯格利亞微微笑了一下,伊萬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他渾身上下最完好無損的那隻黑珍珠似的眼睛,總是流露出讨好的孺慕似的天真單純感。
他裝成這樣,當時沒見過多少反複無常的人類變臉的伯格利亞也就以為他是這樣的了。
可托利卻是看到這怪物在伯格利亞看不到的地方,暗地裡如何反撲那些陰魂。
半邊修羅鬼面吞噬那些幽靈,伊萬将其撕成一片一片吞下去,餍足表情,聽着那些陰魂哀嚎慘叫聲,他搖頭晃腦,全然沒有伯格利亞看到的他被欺辱的可憐樣。
為虎作伥,仗勢欺人,伊萬目的達成了,還因為伯格利亞對他的親近無所表示,就趁機盤卧在伯格利亞身邊,借助他的力量,慢慢修複了自身的殘魂斷體,長成了伯格利亞都沒想到的模樣。
封印陣法結束那天,伯格利亞見到該是前來送别的伊萬。
卻是一個黑發黑眸,皮膚蒼白,異常英俊而氣質陰邪的青年,長相和性格,無一與伯格利亞所想象的軟弱可憐一樣。
明明他在伯格利亞身邊待的挺久,氣息不該如此黑暗。
可身上所攜帶的陰冷氣息,是吞噬了多少陰魂,寄居了多少污穢,伯格利亞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伊萬想要阻攔他出界。
“伯格利亞,你留下來吧。”他聲音粗粝,像是灌了多少毒藥的澀啞。
可伯格利亞遭到欺騙,對他深感厭惡,封印法陣甩出,直接困住了這個長成邪祟的怪物。
随伯格利亞離開的托利微微偏頭,看到那層層疊加的引陣之下,被壓制的青年擡頭,看着遠走的身影。
眼底的陰郁,偏執,令人心驚。
伊萬能力太強了,吞噬的陰魂更是助長了他的力量,他打破身上禁锢,走出這長久的陰冷地界。
外面溫暖的春風吹到身上,卻瞬間燎燒的痛,令陰冷怪物不得不躲避。
伊萬想到了伯格利亞,這是他在外面陌生世界唯一認識的存在。
早在陰魂地界裡,他就看出伯格利亞身上強烈的孤獨感。
伯格利亞害怕孤獨,就算是一個殘魂,一個卑劣的陰暗生物,能與他交流,伯格利亞都會交付一些真心。
可是當他找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時,發現伯格利亞身邊已經有人陪伴了。
一個卑微渺小的人類醫師。
對别人都是不假辭色,冷漠而防備的伯格利亞,在這個人類面前,就完全是另外一個模樣,愛笑愛鬧。
莫裡斯已經将家族聯姻推掉了,幾位家族長老勸不住他,就親自押着他到普雷斯頓家族緻歉。
在之後,莫裡斯袒護伯格利亞與家族作對,不再受控的莫裡斯被家族遺棄,從家族除名,搬了出來。
伯格利亞與他同居,住在一個簡單房子裡,臨街都是吵吵鬧鬧的平民百姓,對比之前貴族子弟身份,落魄了。
莫裡斯覺得伯格利亞跟着他吃苦,但伯格利亞不覺得,落難受辱,連死亡都經曆過,他怕什麼呢。
他隻怕莫裡斯離開他。
對莫裡斯脫離家族庇護成為無姓流浪人,伯格利亞有點愧疚,但有了莫裡斯溫暖的懷抱,那一點愧疚就被更多的私欲占據了。
莫裡斯隻有他,他也隻有莫裡斯,這樣很好,很不錯。
伊萬僞裝成正常人類,流浪難民,來到伯格利亞面前,希望可以看到與之前對弱小的他熟悉的色彩。
然而伯格利亞已經變了,他不再會随便釋放善意,付出真心,他的莫裡斯占據了他的全部關注。
伊萬咬牙忍耐。
他待了一段時間,因為詭異氣質,遮遮掩掩的容貌,對莫裡斯更是若有若無的恐吓手段,伯格利亞出手将他抓住,發現他是在法陣内逃出的殘魂,下狠手準備弄死。
伊萬跪下來求他,哀求他知錯了會改。
“我沒有害過人,伯格你相信我,我來這裡隻是想見你一面的……”
跪在伯格利亞面前的怪物,像是在之前那樣舔吻他的手背,讨好他,還希冀着能得到他的寬恕,和他貪圖的力量。
可伯格利亞甩開了他,直接在他身上下了一道咒,怪物神情痛苦起來。
“現在,滾回去,不要叫我親自動手封印你。”看到伯格利亞冷酷極了的目光,伊萬知道,伯格利亞對他沒有半點仁慈寬懷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遭到這樣的對待。
伊萬将這一切都歸結莫裡斯的出現,是他搶走了伯格利亞,都是因為莫裡斯,伯格利才會對曾經關愛保護的他這樣冷酷。
伯格利亞知道伊萬出界,恐怕封印陣法也被破壞了,他的職責使命就在于此,他沒辦法不去分心想這件事。
他的焦慮與不安叫莫裡斯看出來,詢問他是為何困擾,他想為他分擔。
伯格利亞看着他溫柔而深邃的目光,想到莫裡斯現在醫師身份,沒有馭靈,也沒有那樣的治愈力量,說出來除了叫莫裡斯白白擔心什麼也沒用。
伯格利亞還是親自去處置了這件事。
異界動蕩,擾亂人間。如果放在以前,伯格利亞可能會各種拖延,不上心,别說這個令他讨厭的世道,就算是為翼龍族,他也隻覺得厭煩。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了莫裡斯,就算是為了莫裡斯的安危,為了他們的安穩生活,他也要保證異界不會再次靠近大陸。
伯格利亞走了,伊萬看他遠去了,才是出現在了莫裡斯面前。
他原本是打算威脅這個人類,要他害怕而離開伯格利亞,但他現在更想直接弄死這人類。
莫裡斯看出來者不善,想到伯格利亞提醒他多加防備陌生人,尤其是讓他看起來就覺得詭邪的家夥。
看着對他漠然置之背身過去的男人,伊萬怒極,出手就要抓他心肺,結果反被伯格利亞放到莫裡斯身上的保護咒反擊。
雙手痛灼的伊萬眸光陰郁,他沒想到伯格利亞防備他到這個地步。
而莫裡斯隻掃過一眼,直接無視了倒地的他,伊萬目光陰冷,恨不得生吞了這個人類。
伊萬守了許久,都沒能找到其他空隙。
莫裡斯整日除了研制藥劑,為鄰裡看病,收拾院子種植花草,簡直是沒有多餘交際。
伊萬不能理解,這樣一個古闆無趣的人類,怎麼能得伯格利亞的歡心!
當初他為了接近伯格利亞,費盡心機,裝傻賣癡,就是要伯格利亞覺得他有趣又可愛,對他不設防。
而這一切,古樸無趣的莫裡斯輕易隻一個眼神,一抹微笑,伯格利亞就倒在他懷裡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了。
…
待到伯格利亞風塵仆仆重新回來,見到完然無恙含笑等待他的莫裡斯,心悸和焦灼心情,叫他完全忍耐不了。
莫裡斯接住了撲上來的伯格利亞,與他熱情擁吻。
伯格利亞激動到想要吞吃了莫裡斯,被輕輕一扭肩的莫裡斯躺倒下來,看着爬上來的伯格利亞,他目光直白,金瞳裡熠熠閃光,渾身赤焰奔湧透出皮膚,紅豔驚人。
伯格利亞還有白狐的特征,即使翼龍血脈叫他變得面容冷酷,性情孤傲,他還是認為自己仍是那個在雪山上依偎在莫裡斯懷裡才能安心入睡的白狐。
伯格利亞禁不住甩出來一條雪團子似的狐狸尾巴,纏上了這個牽動他心神的人類。
莫裡斯眼睛上蒙着綢緞,隻露出與伯格利亞擁吻後顯得深紅的薄唇,他去吻他的愛人,動作之間,感覺自己被什麼軟絨柔韌纏住了手臂,去探找時,那東西又是移走了。
聽到伯格利亞壓抑痛呼,莫裡斯堪堪放松了力道,抱穩要栽倒的伯格利亞。
掌心自上而下撫摸,從脊背到腹溝,伯格利亞膚色是那種高貴貴族保養的那樣白皙光潔,輕易一點傷疤都顯得突兀,莫裡斯問這是怎麼了。
伯格利亞喘着氣搖頭說沒事,纏着莫裡斯咬他的肩膀,莫裡斯被分散注意,再是去撫觸,那傷疤已然消失,恢複了原樣。
…
暗處看着這一切的伊萬,神情變化莫測。
他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伯格利亞喜歡莫裡斯了呢……
作為旁觀完完全全的觸碰不到任何事物的托利就在旁邊,神情恍惚。
這個伯格利亞和莫裡斯做的事,和他當時追索的貝特,與那個導師一般無二的親密無間。
這就是牽絆嗎……無論如何,不管是誰,都插足不了他們之間的親密關系……
“吼——”
外界動蕩喧嘩傳來,混沌夢境發生了波瀾,喧鬧焦急的聲音如空谷回響。
被惡鬼撕扯的殘缺身體抽動了一下,但仍未蘇醒。
血水滴答,被緊緊護在身下的靈體覆蓋了一層血霧,亦是陷入那光怪陸離般的夢境,不可自拔。
…
趴在花架上鋪滿月光雨露的美麗少年,白色絲綢衣帶散落,修長小腿從裙擺下伸出,腳趾點地,一晃一晃,搖着身下的搖籃網,仰頭看旁邊制茶,采摘花瓣做鮮花甜糕的莫裡斯,面帶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