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景色在變化。
漆黑夜色被一團一團的白光覆蓋,接着周圍景物的輪廓變得清晰,色彩越來越鮮豔。
盛淵被眼前這大片大片的鮮紅所震懾,禁不住後退時,卻發覺身後有人,正在抱着他,被他一推還沒有松開。
一個低沉男音在耳邊響起。
“怎麼還生氣呢,我今天特意請了假來看你,還帶了你最喜歡的玫瑰花,别氣了。”
眼前景象逐漸從那巨大化的虛像之中,慢慢恢複成正常的視角,盛淵眨了眨眼,感覺眼睛很酸澀,像是哭過了。
一捧合抱都抱不動的鮮紅玫瑰花正擱置在懷裡,被身後人一起抱着,旁邊伸出來的一隻手還抽出來最飽滿的一枝玫瑰,柔軟而絨感的花瓣就蹭着他的臉頰。
不管是男人的動作,還是臉頰處的毛絨觸感,都令盛淵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渾身僵硬的樣子被男人發現了,男人将他身體轉過自己,就見到男孩紅着眼睛,咬着嘴唇克制不住發抖的慘兮兮模樣。
“噢,我可憐的寶貝,這麼吓成這樣了?别哭,我都心疼壞了。”
盛淵感覺胸口在抽痛,禁不住彎下腰來。
男人扶着他坐到了身後的床上,在房間裡輕車熟路找到了一些藥片,端了一杯水來喂給他。
盛淵被這身臨其境搞的很難受,還沒适應過來,可喂到嘴邊硬質的藥片和沾到的溫水,叫盛淵機靈了一瞬。
他想起來那個系統頒布的遊戲規則。
不可以食用任何食物酒水。
面前杯子裡的水在晃動,在無規則的玻璃面折射出奇怪的絢麗色澤,仿佛裡面流動着粘膩的物質。
男人以為他還在鬧脾氣,就輕聲斥了一句,“生病了怎麼能不吃藥呢。”
見人臉色蒼白的虛弱樣子,男人又是緩和下語氣,“寶貝,快吃藥吧,吃了藥就不難受了。”
在盛淵能支配手臂,緊緊捂住嘴巴的時候,男人也從背後掐住了他的後頸。
細長的手指,滑膩的觸感,如蛇一樣纏繞上他的頸項。
“寶貝今天有點不聽話啊。”
緻命弱點被捏着,盛淵方才受那鮮紅顔色的眩暈降下去,對男人此時威逼的反感感受,占據了上風。
盛淵皺了下眉。
這情景似曾相識。
之前有個任務,就是有這樣的控制狂。
當時的故事是怎麼樣來着。
邊思考邊控制好身體的盛淵,伸手将男人的手臂從自己身上扯下來,猛然背身擰斷了骨頭。
在男人發聲前,盛淵将玻璃水杯砸在了男人頭上。
玻璃不夠結實,碎了,男人一時不察,被這蠻力撞得倒在地上。
盛淵看着手心裡的玻璃渣,五感削弱了,他的身體也相應抵抗住這種外來傷害,沒有出血。
趴在地上的男人忽然彈動了一下,腦袋動起來,扭了一百八十度轉過看他。
盛淵看到這樣的詭異場景,竟然隻是驚訝一會,就合理接受了。
“鬼怪”這個詞出現多次,盛淵不知不覺,也不知道怎麼,就接受了這個世界的鬼怪設定。
比他預期的輕易。
這會見到一個鬼怪撐破身上的西服和人皮,露出面容醜陋,四肢扭動着爬向來抓他,盛淵後退一步準備反擊。
而手裡赫然出現了一團滄冷火焰時,他下意識擡起來甩向那團鬼怪。
鬼怪扭曲着尖叫起來,隻是一瞬間就被燒成灰燼,湮沒于塵埃中。
盛淵盯着自己手心上冷幽幽燃燒的白色火焰看了一會,心下泛起陣陣波濤。
這是屬于伯格利亞的火焰,怎麼他就給用出來了……
在盛淵糾結時,隐藏的光屏忽然掉了出來,盛淵看到上面一連串的波紋劇烈起伏着,又是抽風一樣隐隐震動起來,在半空亂舞。
盛淵差點被打到,皺着眉後退一步。
這又是犯的什麼病?
想到自己忽然使出來的滄冷火焰,盛淵微微嘴角撇了下。
他倒要看看,這抽風系統還要怎麼給他“強行合理解釋”。
在好似經曆了一次亂碼的混亂之後,光屏終于恢複了原來的正常,降落到盛淵面前,瑩瑩藍光散發着平淡光芒。
光屏上刷新了一遍,字幕發生了變化。
【日常任務一,殺死怪物(1/10),已完成10%】
【你已刷新情景體驗,觸發隐藏獵殺任務】
【叮!你已在規定時間内完成“惡魔之子”獵殺任務,獲得個人能力“烈焰之刃”,現等級為C。提示:獵殺任務完成度越高,個人能力等級相應提升。】
【現情景體驗已刷新,本團隊玩家目标已刷新,造成可控範圍内的變動。請玩家酌情應對,謹記遵守遊戲規則。】
盛淵看完了這些明晃晃的提醒文字,面無表情盯了一會。
光屏紋絲不動。
盛淵兀自哂笑一聲。
這算什麼,沒有給他提前設置目标,等到他出手了,才是順應着他的行動做出了任務反應。
這抽風系統,完全不像他之前經曆過的那個世界呢。
在那個世界裡,也是這樣的遊戲副本任務卻是強制玩家執行,不管你樂意還是不樂意。
其他玩家也是如此随機觸發任務嗎?
盛淵目光裡還有釋放滄冷火焰時的異常冷酷氣息,等想不通為何,目光閃過一絲猶疑,氣息也收斂了起來。
沒察覺到自己這個變化,盛淵隻是覺得手上的玻璃殘渣很難受,暫且放下這一點,轉身去了洗手間。
光屏在他後面閃着藍光。亦步亦趨。
頗有點謹慎。
盛淵清洗幹淨手,以及臉上被玫瑰汁蹭到的地方,就聽到外面一陣急促敲門聲。
外面等不到回應,朗聲問,“大哥,你在裡面嗎!”
盛淵還沒有關上水龍頭,他望着鏡子裡的自己,是他設置的那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臉,但因為情景體驗,變化了一點。
是那種讓人一看就楚楚可憐的清純小白花類型。
隻是按在一個男性身體上……
盛淵皺着眉,試圖委婉勸說自己。
顯得軟弱可欺了點,大概不會引來注意,也不是沒好處。
等到外面的人等不到回應,砸門砸得框框響。
盛淵去打開房門,外面撲進來的人堪堪站穩。
“臨淮!你沒事啊!”
朗聲的青年看到安然無恙的人,顯然大舒一口長氣。
“吓死我了,我剛回家就見到停在外面的車,那些傭人竟然阻攔我不許上來,可惡!啊你臉上怎麼紅成這樣,大哥又欺負你了嗎!他真是太過分了!”
盛淵一直默默不語,聽着這人似關懷的話,和對他口中“大哥”的不滿。
“大哥呢,他不在嗎?”
等吵吵了一頓,青年才想起來問男人,聲音小了許多,他探頭往房内張望,看到床邊散落的玫瑰花枝,還有玻璃殘渣。
青年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拉過盛淵查看,“怎麼回事,你受傷了沒有?快給我看看!”
遊戲規則不可洩露身份。
盛淵順從地沒有反抗,男人已經變成鬼怪接着被他殺死這件事,不必要任務人知曉,就成一件死無對證的迷事吧。
因為盛淵的配合與順從,青年很輕易地就認定了他是遭受欺負的小可憐蛋,且大哥也不在,他很快就将人帶離這個房間。
從這人口中,盛淵大概可以推測到一條短小的線索。
被他弄死的男人是家中大哥,青年是弟弟,而叫做臨淮的男孩,是被大哥禁锢在家裡,青年前來解救他。
來到别墅樓下,在客廳裡他們就被一群黑西裝保镖攔下了。
“你們給我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