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請不要為難我們,夏先生說過了,他不能離開。”
規則第一條,不可離開别墅。
盛淵看到時時刻刻出現在視野餘光中的光屏,上面顯示的規則條例,輕輕拉了一把前方義憤填膺的青年。
“你不必為了我這樣做。”
夏摯回過頭來,見着盛淵垂着小臉的悲切模樣。
“臨淮,我知道你喜歡大哥,要是大哥真心對你好,善待你,我也就認了。可現在他在做什麼啊,你明明都看到那些了,還不清楚嗎,他就是個變态控制狂!”
不知道他說中了哪一點,身臨其境下,盛淵沒忍住捂着抽痛的胸口退了幾步,臉色幾乎慘白。
夏摯吓了一跳,扶穩了搖搖欲墜要倒下去的人,“臨淮我說錯話了,你别激動,大哥是不是又逼你了,你還在吃那些藥嗎?”
他轉而朝那些保镖喊,“把醫生找來,快去!”
盛淵身臨其境感受到這具身體的痛苦,五感明明削弱了卻還疼成這樣,盛淵臉色虛白地躺在客廳沙發上的時候,就見到了前來的醫生。
蘇醫生,蘇言。
蘇言明顯也認出了他,但礙于旁邊有許多雙眼睛盯着,他隻是按部就班的拿了探聽器,檢查了一下病人的身體。
夏摯一直護着盛淵,讓他的頭枕着自己,一下一下撫摸他的頭發,大拇指還輕揉着他的眉心。
盛淵察覺到這個姿勢,帶來的極具有安撫性的動作,默不作聲地将他的手拉下來。
夏摯以為他是害怕,握緊他的手,等着蘇言檢查完就問他情況怎麼樣。
蘇言也不是正經醫生,他能檢查出什麼。
隻是進來時見到客廳裡的對峙畫面,以及此時盛淵難看的臉色,蘇言含糊說了些。
“病人隻是情緒太激動,有些氣虛體弱,有些眩暈症,注意不要刺激他就好。”
夏摯放松些點頭,又緊跟一句,“那藥可以停了嗎?”
蘇言一噎,剛不安起來的眼神,飄忽就看到夏摯懷裡的盛淵的目光。
盛淵對他輕輕點頭。
大概也是想起來規則要求,蘇言緊跟着點頭,“可以停了,注意多休息,就在這裡修養,不要離開這裡。”
最後一句發言出來,盛淵垂在沙發下的手擡起,重重咳嗽了一聲。
夏摯一門心思在虛脫男孩身上,盛淵動起來時就直接忽略了那些無關緊要話。況且在他看來,醫生是大哥的人,阻攔離開也實屬正常。
不管是出于對身體考慮,還是因為顧及大哥,夏摯冷靜下來後,還是将臨淮留了下來。
盛淵看到了蘇言,就知道這棟别墅樓裡,其他玩家也要以不同身份陸續出現了。
盛淵靜坐在客廳裡,看着夏摯吩咐保镖把大哥找來,再去樓上把房間裡收拾一下。
盛淵仔細觀察每個人的臉龐,忽然發現七八個保镖裡,有個他熟悉的面孔。
實在是那頻頻掃來的目光,讓他想忽視掉都難。
蔣澤旭神情複雜,去了二樓再是下來,就主動邁出一步,代表保镖群體,沉着聲說,“夏先生不在。”
“他出去了?”夏摯有些驚訝。
“我們一直在這裡看守,夏先生出門不會不告訴我們。”
蔣澤旭的目光投向坐在夏摯身邊顯得十分可憐無助的男孩身上。
盛淵也看到了,蔣澤旭詢問式的瞪着眼,是問他怎麼回事。
盛淵暫時不給予回應,他還在思考該以什麼面目,或者說人設,展現在這些玩家面前。
到目前為止,他算是最沒有劇情内容的玩家了,可能是因為他的日常任務?其他的玩家什麼情況,他還需要多觀察。
隻能随着周圍人的調動,推動着他進行線索梳理,這很不利,萬一說錯做錯什麼,會被發現。
規則六,不要被鬼怪發現你是假的,會被分吃掉。
盛淵将手掌攤開,仔細觀察了一會這細長無骨似的手掌,原本伯格利亞充沛的力量感炙熱滄冷,現在附着在上面的就是隻有淡淡的冰冷感。
夏摯自言自語起來,吸引了盛淵的注意。
“難道去地下室了?”
聽到這句話,盛淵身體輕微顫抖一瞬。
夏摯握住他顫抖的手,安慰他不要害怕,“今天我就住下了,看他還能躲一輩子吧!”
當傍晚六點的鐘聲響起,客廳裡飄來一陣陣食物氣息,夏摯拉着盛淵去餐廳用餐,坐下來,面前就放了一碗黑乎乎的湯水。
“這做的什麼!”夏摯叫了起來,差點摔了勺子。
盛淵望那站在一旁束手束腳的廚娘看了一眼。
果然是他認識的玩家,胡可欣。
一個女大學生,做個荷包泡面還可以,哪會處理那些高端海鮮食材,連牛肉片都切得費勁,擺在盤子裡的紅肉稀碎。
大概客廳裡争執的時候,胡可欣就一人面對廚房的一堆食材,欲哭無淚地各種倒騰,勉強做出來這三四道菜。
新手玩家,連情景體驗還未适應,手上被切了好幾道口子,裹着紗布,被夏摯這個主顧一吼,胡可欣差點委屈到哭出來。
盛淵将夏摯拉過來,“沒事,我沒胃口,就不吃了。”
“臨淮你都被大哥欺負成這樣了,連頓好飯菜都吃不上,我,我太沒用了……”
夏摯緊緊抱着他,委屈自責的樣子,叫盛淵懷疑,自己這個身份,是不是不僅是“大哥”的人,還和他弟弟有那麼一腿了。
因為胡可欣的手藝,盛淵不用觸碰規則,在好好陪着夏摯安撫了他的情緒後,夏摯終于想起來幹正事。
……
地下室。
位于山脈上的别墅樓地下防空洞,結構堅實,更是加固了鋼筋水泥,有錢任性,不僅裝造了樓梯,還有裝修了頭頂天花闆,木地闆。
随着走動,通往黑暗地下室得樓梯,鑲嵌的一條條燈帶亮起,粉色光芒反射在周圍牆壁上,盛淵看到前面小心牽着他手臂的夏摯的影子。
有影子,體溫也熱,那麼應該算正常人吧。
盛淵如此想着。
那麼大哥是何時成為鬼怪的呢,夏摯知道得應該也不多,現在變成鬼怪的大哥被他殺了,真是最大的消息來源都斷了。
應該再小心點的。盛淵微歎口氣。
這裡每個出現的人,都有自己的定位,線索就存在每個人物之間,連起來就是發生在這棟别墅樓裡,遊戲系統要他們探索的故事。
上次任務世界的套路,他經曆過一次,大抵有相似處。
到了地下室,雙腳踩着木地闆上,吱吱嘎嘎的聲音停下來,樓梯燈帶光芒消失,面前視野是一片漆黑。
嘩啦的聲響,是鎖鍊拖曳在木闆地面的聲音,沉重壓抑的氣息傳來,像是黑暗裡囚困着某種大型野獸。
夏摯緊緊抓着盛淵的手臂,鼓起道,“别怕。”
可盛淵聽到他聲音裡的顫調。
“大哥?你在嗎?”
夏摯開始摸索周圍牆壁上的開關,試圖打開燈,黑暗總是會給人一種不安全的緊繃感。
不知道是不是身為靈體态的緣故,身臨其境下,對他的五感削弱并不是很多,盛淵視力還很不錯,黑暗裡景物的輪廓比較清晰。
在夏摯去摸燈的開關時,盛淵已經抽身,來到了那最深沉的陰影裡。
坐卧在一張椅子上的家夥,身上牽連着許多鎖鍊。
“野獸”被囚困着,呼吸沉重。
似是感覺有人靠近,鎖鍊倏然緊繃起來,盛淵隻感覺面前甩過一道寒光,下一秒,整個人就被釣了過去!
纏繞在頸側的鎖鍊在收緊,要立時絞死他!
盛淵瞳孔震顫一瞬,掌心裡瞬間湧現一股炙熱,怒焰沖破這對他的死亡威脅。
可盛淵強迫自己壓制住了個人能力使用。
因為借着微弱光芒,他看到牽制住的“野獸”的模樣。
一雙亮得驚人的眼眸,閃爍着冰冷殺意,而那淡漠的眉眼,叫盛淵想起來,還有最後一位還沒出現的玩家。
“蘇顔!”
盛淵炙熱的掌心抓緊了鎖鍊,争取到一絲呼吸,搶着用微弱聲音說出來,“你是顔色的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