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盛淵來到狩獵島副本的第五日。
第四日驚心動魄的出逃,奔波救人,再與蘇言彙合,一夜過去,盛淵一口氣多了三個隊友。
依然已經同他說清楚,公交車抓僞人事件,她就是那個同他搭話的女人。
盛淵有些意外,如果說依然能記住他,是因為他進入狩獵島副本還是魏星星的樣子,記住也沒什麼。可換了一個副本依然還能遇見他,并且找到他,就夠讓他吃驚的了。
“這實在是巧合。”依然搖頭歎息,“我都沒想到,會再次遇見你,你說這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緣分?”
盛淵聽她如此說來,莫名其妙覺得哪裡不對勁。如果僅僅隻是巧合,那不同玩家間相遇的概率也太大了!簡直說好了一樣。
可是他又想到,蘇言和蘇顔也找到他了。
按照蘇言說法,确實是巧合。
此時一行人在大農場廠房裡,搬了椅子商量接下來的任務對策。
對面坐着依然和蘇言,盛淵看兩個人都是面帶笑意,說他們之間有緣分,心裡一陣嘀咕,剛想說點什麼,放在椅子邊緣的手就被握住。
盛淵話頭頓住,轉頭看到臉色蒼白的蘇顔。沒注意到對面,蘇言和依然相互對視一眼,眼中各有深意。
依然get到了蘇言的意思。
他們都不想洩露自己找到男孩的緣由,因為不能直接言說,統一就用巧合搪塞過去。現在雙方都知曉各自心思,所以要互相保密。
依然看到蘇言眼底深意,謹慎點頭,表示自己很上道。
蘇言輕輕颔首,臉色平靜回過頭去。
依然也轉過身來,手指搭到收攏在腰間墜着的一條黑漆漆鞭子上,心中莫名。
蘇言當時是故意的吧。
到現在,她也有點琢磨過味來了。蘇言是故意展露出自己的脆弱,叫男孩去救他的。
目的就是為了降低男孩的警惕心。
擁有那樣的強大追蹤能力,卻是一點也不想洩露,是圖什麼呢?
雙方都有不得言說的秘密,而男孩對此一無所知。任務還發布這樣的近似保護條件,一看男孩來頭就不一般,不是他們這些普通玩家。
依然輕微歎口氣,收回手,去端來自己煮好的粥。
吃飯還是很重要的,别想那麼多了!完成任務是首要。
蘇顔醒過來後,原本受傷的身體就更虛弱了。
為夢魇所折磨,一眼見不到盛淵,一刻碰不到盛淵,夢魇就一刻不停的令這副寄宿體陷入不清明意識裡。
為此,盛淵隻能當做一個移動撫慰犬,時時刻刻牽着蘇顔,叫蘇顔提振精神,對抗夢魇侵擾。
這是他和蘇言達成的協議,蘇顔雖然沒參與,但也應該和蘇言達成共識了。
果然按照蘇顔的沉默冷言,說一不二還倨傲的脾性,之前硬是叫他抱着,是有原因的。
蘇顔看着人單薄,但掌心卻不顯女孩的嬌小,也不是盛淵所想象的女孩子般柔軟。雖然也是皙白骨節分明,但指骨過于冰冷堅硬,盛淵自己都比較有溫度。
交握着手,盛淵又是想到一起做副本時,蘇顔三番兩次借此要試探他的身份。
都被一技能“防窺”擋了回去。
現在沒有了系統輔助,他的身份有沒有被窺伺到呢?
盛淵悄悄看了蘇顔幾眼。
因為要抵禦夢魇侵擾,蘇顔身上病态蒼白一面就遮掩不住了,有些惹人的病弱之姿,但那冷漠模樣依舊,也對他沒有多餘的倚侍。
閉目養神時,冷淡眉宇間萦繞淡淡的郁氣。
蘇顔忽然睜開眼,正與他四目相對。
盛淵看到那眼底的猩紅之色,因為見到人滿臉血的模樣,現在隻是眼珠子發紅,倒覺得還好。
“你,你感覺好點了嗎?”盛淵沒話找話。
實在是蘇顔大佬氣場過于拒人千裡之外,盛淵也沒有和哪個女孩這樣,親密無間手牽手的時候。
兩個人一直沉默,對比不時聊兩句的蘇言和依然兩人,盛淵有點尴尬。
蘇顔暗紅色眼目看了他一會,又是閉上眼。
見人不搭理自己,盛淵更尴尬了。
幸而蘇言知道兩人相處,盛淵不自在,主動過來,主要是講了外面情況。
原住民白日裡閉門休憩,到了傍晚就出門狩獵。
這是盛淵從兩兄弟那裡得來的規律。
蘇言也表示認同。
現如今,原住民蓄意殺害他們這些外來客已毋庸置疑,堅守住剩下幾天,完成任務,出去副本是最最緊要的。
……
守了一夜無事發生。
天光亮起時,依然打開廠房門,往外面看了一眼,倒抽一口涼氣。
身後也是響起異口同聲的一聲,倒抽一口涼氣。
依然回頭,看到是跟他們一起來,還向男孩示好的玩家。
對方指着一地斑駁血腳印,聲音都在發抖,“怪物……怪物來抓我們了?”
依然:“你不是都看到了。”
玩家看起來很年輕,十七八歲模樣,長相很普通,是扔到人群裡的大衆臉,瘦高身材,和人講話時總哭喪着臉,氣質也怯懦。
依然對他有點印象,在逃亡時,這玩家跑得雖狼狽,但躲避能力很強。鬼怪都撲他身上了,都能就地滾開,閃避掉。
大概是一類技能,正常人類做不到他那樣。
“星、星星怎麼樣了?”他問。
依然瞅他一眼,那猶猶豫豫的樣子,令她有些狐疑。
“你總打聽星星,是不是有陰謀,還偷聽我們講話了?你想做什麼,從實招來!”
任務要求她保證隊友星星安危,先别說蘇言是大佬,她頂不住隻得妥協求和,但看起來就好欺負的新人這裡,依然當然是要發揮她的作用。
“我沒、沒惡意的,隻、隻是想交朋友……”對面依然氣勢凜然逼問,玩家連連擺手,大着舌頭辯解,在看到那邊走來的幾人,尤其是最顯眼的男孩,藍色襯衫,他呆了呆。
視線轉動,又是看到男孩身邊,牽手一個高高瘦瘦的櫻粉色頭發的女孩。
這玩家忽然激動了起來,匆匆轉身就要跑,結果撞上倉庫鐵闆門,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依然就在一邊眼睜睜看着。
這人一頭撞到鐵闆門,又是爬起來,抱着頭,眼淚汪汪往這邊看了一眼,嗚嗚哭着跑掉了。
“哈?”
依然滿頭黑線。
“剛才怎麼了?”聲響很大,走過來的蘇言過問了一句。
“估計是被外面血腳印吓傻了吧。”依然一指外面。
隻見廠房門口空地上,淩亂血紅色的腳印,好像有許多人踩踏而過,但昨晚他們卻都沒聽到動靜。
依然和蘇言四處檢查了一遍,整個大農場四周一裡内都有這樣的腳印。
密密麻麻的血腳印,一層疊加一層,除卻任的腳印,還有動物腳爪印,昨晚好似經曆了一場喪屍圍城。
想到在睡夢裡,外面就是遊蕩着的喪屍般的奇形異狀怪物,鬼一樣遊蕩着,不聲不響來了又是不聲不響離去。
衆人臉色都不好看。
“現在還能出去嗎?”
蘇言蹲下來,撿起手邊一塊石子扔了出去。
烈烈燦陽,布滿血腳印的稻谷地面看着平平無奇,卻是石頭落到那些血腳印裡去了。
宛如一個泥潭,衆目睽睽朗朗晴天下,石子落地處陷下去一塊,蠕動着将其吞吃了進去,還發出“咕咚”一聲長長的歎息。
好似一個怪物張開巨口,為吃到一個乏味石子而不是新鮮活人感到惋惜。
依然打了個哆嗦,“這麼熱的天,可我感覺有冷氣在吹。”
“這天氣不正常。”蘇言站起來,晴朗天空,一輪金黃燦燦的烈陽懸挂天際,他伸出手去,将溫度收攏掌心裡,“你們試一試。”
盛淵在門口,探手小心去感受了一下。
他對陽光的感受還是比較深刻的。
如果是正常陽光照射到他的身上,他會感到不适,異常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