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晔在山上呆了一個月,一邊修行一邊采藥。
上山的前兩日,古生堂的夥計來了一趟村子,告訴他下次多帶些黃芩和鐵苋。褚晔找到了幾叢數量比較多的,用異能培育成熟後挖出來,空間裡已經攢了一大堆。除了這兩種之外,褚晔就隻挑價值高的草藥采。
深山裡還有許多外山比較少見的菌類,像竹荪、猴頭菇和雞枞菌鎮上的酒樓收價也高,褚晔見到就順手采了放在空間裡。
深山裡野獸多,褚晔看見了幾次狼和野豬,他洞察力極其敏銳,在對方發現之前就上樹隐匿了起來,野外生存對他來說從來不是問題。
這次走得遠了些,再次望見空中的袅袅炊煙時,褚晔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繞着這座山走了大半圈,到了另一邊。既然已經靠近人煙,與其繞一大圈回村,不如從這裡直接下山。
在半山腰上時,褚晔已經可以看見山下村子的全貌了,就坐落在兩座山的夾角處,僅南面環山,比起雲溪村要小得多。
雲溪村有兩百多戶人家,算是縣裡的大村了,而這個村子看上去就隻有三四十戶,房屋也更為破敗一些,臨近晌午的時間,家家戶戶都升起了炊煙,田裡勞作的農人們正扛着鋤頭陸陸續續往家走。
山坡上有一處被開墾出來的山田,看起來有十幾畝的樣子,其上種植的作物遠遠看着不像是莊稼,褚晔走近一瞧,原來是一片茶田。
田壟上有兩位老伯正坐着說話,想來是這片茶田的主人。
褚晔走了半日,腹中有些饑餓,既然到了村子,便想着不如出些銅闆,在人家家裡吃上一頓正經飯,于是就走過去喊道:“老伯。”
伍有柱和苗春生正說着話,沒想到會有人從山上下來,聽到褚晔的聲音被吓了一跳,回頭一看,一個灰頭土臉的高大漢子正站在他們背後。
“年輕人,你是從哪來的啊?走路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都要把我們兩個老的吓出魂兒咯。”
對于走路沒聲兒這一點,褚晔也有些無奈,他不好意思地和人家道歉:“平時習慣了改不掉,不好意思啊老伯。那個……我是雲溪村的,采藥途中經過這兒,想在村裡吃一頓便飯。”
“雲溪村?”苗春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可是南坪村,雲溪村在山的另一頭兒呐,你莫不是翻山過來的?”
褚晔聞言點點頭道:“是啊,我這次進山呆了一個月,不知不覺就走到這來了。”
“原來是這樣。”苗春生指着村子最後頭的那個小院道,“我家離這裡最近,就在山腳下,你要吃飯就上我家來吧,剛好家裡今天炖雞肉吃。老伍,你也一起來吧。”
伍有柱應了一聲,三個人便往山下走去。
走着走着,褚晔覺出不對來。方才離得遠沒注意,這會兒在田間走着,褚晔便發現這些茶樹各個無精打采的,就像是受了什麼病蟲害似的,長在高處的那一片最為嚴重,都快要枯萎了。
褚晔忍不住拉起最近的一條茶樹枝仔細觀察起來。
“别看了,沒救了。”走在他身邊的伍有柱歎着氣道,“前幾日附近起了山火,我這十四畝茶田正好在下風口,全被熏壞了。”
今年風調雨順,茶樹也長得好,原本以為可以多采上幾十斤秋茶,多些進項,沒成想一遭飛來橫禍,這一季的收成全毀了。
眼瞅着茶樹一日日地枯敗下去,伍有柱頭發都白了大半。
苗春生和伍有柱是村子裡唯二的茶農,平素關系好,見伍有柱的茶田遭了殃,苗春生這兩日便過來幫他一起侍弄茶樹,可惜茶樹這東西最受不得火熏,兩個人補救了幾日還是一點成效都沒有,方才正坐在田壟上發愁呢。
褚晔看着那些茶樹,一看就知平日裡是被精心伺弄的,不由問道:“那老伯打算怎麼處置這些茶樹呢?”
伍有柱滿面愁容,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該怎麼辦,馬上就到采秋茶的時候,先看看能産幾斤茶吧,熬過這一季再說。”
褚晔聞言蹙了眉,“這些茶樹已經受損了,若是強行采茶的話,怕是要好些年才能緩過來。老伯不若先緩上一緩,精心呵護上一年,來年秋天定然能有個好收成。”
伍有柱是老茶農了,這個道理何嘗不知?可是他也有他的難處,實在是沒辦法啊。
“小夥子,你有所不知啊。”苗春生在前頭帶路,聽了褚晔的話解釋道,“老伍他兒子今年剛中了秀才,正在縣學讀書呐。縣學不比咱鎮上的私塾,一年的束脩就得二十四兩銀子,還要賃屋子住,再加上筆墨紙硯,哪樣不要錢?老伍也是沒辦法了。”
伍有柱長歎一聲,“實在不行,也隻好把田給賣了。”他兒子孝順懂事,為了讓家裡少貼補一些,在書肆裡找了份抄書的差事,日常嚼用都是靠自己,可是這二十四兩銀子的束脩卻是拿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