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晔打了水洗手，蘭小陌已經把飯菜端上了桌。

褚晔進屋就看見桌子上擺着一碟素炒豇豆和一碗青椒炒的油渣，他一邊在桌前坐下一邊笑道：“家裡煉豬油了？”

“嗯。”蘭小陌把筷子放在他面前，又将盛饅頭的瓷盆挪過去，說道，“我見那塊豬肉挺肥的，就煉了點豬油。油渣用新鮮辣子炒的好吃，我就拿幹棗去楊阿奶家換了點青辣子。”

褚晔見小夫郎一臉希冀地看着自己，立馬夾了一筷子油渣放進嘴裡，故意有些誇張地細細品味了一番後，很給面子地誇贊道：“好吃！”

蘭小陌抿着嘴笑，眼角眉梢都雀躍了起來。

吃過飯，天已經黑透了，一輪明月挂在空中。

蘭小陌将碗筷收拾了端去廚房，月光透過窗子打進屋裡，勉強可以刷鍋洗碗。

褚晔把騾車裡的東西卸下搬進屋裡，正要叫小夫郎來看禮物的時候就見到廚房的窗子裡黢黑一片，隻有鍋碗碰撞的聲音不時傳來。

家裡隻有一盞油燈，放在屋裡了，廚房裡就沒得用了。

褚晔進了廚房，見小夫郎果然在摸黑刷碗，便說道：“小陌兒，先放着明天再洗吧，過來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蘭小陌已經洗過兩遍了，聞言說道：“馬上就好了，最後再涮一遍。”

褚晔聞言便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又端着油燈進了廚房，屋子裡刹時亮了許多。

蘭小陌下意識扭頭看去，就見到褚晔走到自己身邊，拿起幹淨的擦碗布将涮好的碗擦幹淨放在碗櫥裡，見到他的目光後便笑着道：“這樣快些。”

蘭小陌點點頭繼續涮碗，嘴角不知不覺地翹了起來。

收拾停當，褚晔摟着小夫郎坐在桌前把自己買的東西一樣一樣給他看，一大半都是吃食。

蘭小陌見到這一桌子吃的，小嘴都長大了，“怎麼買了這麼多？”

“你那藥不是苦？以後吃過藥了就吃上一塊點心，就沒那麼苦了。”剛吃過晚飯不好再多吃，褚晔便把每樣點心都掰了一小塊喂給蘭小陌嘗嘗。

蘭小陌眨了眨眼，将嘴裡的糕點咽下，說道：“可是那藥隻剩下一帖了，明日再喝一次就沒了。“

“那就當作零嘴吃，你不是喜歡吃甜的？我見縣城裡有一家賣的肉脯不錯，你嘗嘗這個甜味的。”褚晔捏了片肉脯直接遞到他嘴邊。

蘭小陌沒見過肉脯，他左右手都捏着糕點，見褚晔喂了過來，便張開小嘴吃了進去，肉幹的焦香和蜜汁的清甜融為一體，口感筋道，越嚼越有味兒。

小夫郎吃得一臉滿足，眼睛都亮了起來，實在是可愛得緊，褚晔忍不住湊過去啄了下他的臉蛋。

一鼓一鼓的小腮幫驟停，蘭小陌用手背遮住被偷襲的臉頰，一雙大眼把褚晔望着。

褚晔心都要萌化了，忍不住笑着摸了摸他的頭，放柔了聲音道：“喜歡你才親你，不鬧你了，繼續吃吧。”

見他吃得差不多了，褚晔又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遞給他，“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那荷包是彩線繡的，看起來挺精緻，蘭小陌擦幹淨手才接了過來。

打開荷包，往手心裡輕輕一倒，一對小小的銀耳扣便落在了手心裡，耳扣上面雕着一對憨态可掬的胖金魚，十分可愛。

蘭小陌揚起臉小聲問道：“這是給我的？”眼神期待又忐忑。

“嗯，給你的。”褚晔笑着點點頭，撚起一個耳扣想給他戴上，說道，“這小金魚臉頰鼓鼓的，我正想把你養成這樣呢。”

蘭小陌有點不好意思，他知道褚大哥這是在說自己瘦，聞言認認真真地保證道：“我……我會每日多吃一點的。”

低沉悅耳的輕笑聲從頭頂傳來，“好，你記着多吃一點。”

那耳扣十分小巧，褚晔粗手粗腳，從來沒擺弄過這麼精細的物件，又怕力氣大了弄疼小夫郎的耳垂，折騰了半天也沒戴上，隻好把耳扣還給蘭小陌叫他自己戴。

蘭小陌的耳洞還是兒時娘親給打的，以前一直用茶葉棍戳着，後來漸漸就忘記了，這還是第一次戴首飾。

蘭小陌小心翼翼地拿起一隻耳扣，動作有些生疏地往耳朵上戴，試了幾次才戴上了，他心裡暗暗松了口氣，慶幸耳洞沒有長上，然後便把另一隻也戴上了。

家裡沒有鏡子，蘭小陌抿着小嘴，見褚晔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有些緊張地低聲道：“好……好看嗎？”

新打的銀飾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小夫郎一臉羞澀地垂着眼睛，稚氣的小臉平添了三分嬌俏。

褚晔覺得喉嚨有些幹，拿過桌上的粗瓷碗喝了口水，默念了三遍“小陌兒還是個孩子，還是個孩子，還是個孩子”後，這才說道：“好看，小陌兒最好看了。”

蘭小陌就抿着嘴笑，淺淺的笑容燦爛明亮，眸子裡亮閃閃的仿佛盛着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