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嬸頓時咂舌，“啧啧啧，褚晔掙點采藥錢也不容易，竟也舍得買這個給你，陌哥兒，你可算是掉到福窩咯。”

這個蘭小陌倒是十分贊同，他聽着連連點頭，淺淺地笑了，抿出個小小的梨渦。自己嫁了褚大哥，可不就是掉進了福窩嘛。

劉梅聽着心裡不是滋味。車簾随着車廂不時晃動，她望着簾外褚晔高大的背影怔怔地出了神。

集市的入口就在主街道上，褚晔先把劉家母女放下了，然後才去了醫館。

望着消失在街道拐角處的騾車，劉梅忍不住晃着娘親的胳膊央求道：“娘，你就讓我嫁給褚大哥吧，求求你了。”

“你給我松手！在大街上像什麼樣子？”劉大嬸皺着眉頭輕斥道，“姑娘家家的成天張口就是嫁人，臊不臊？”

劉梅停了手，但還是把劉大嬸的胳膊抱在懷裡，一邊跟着劉大嬸往前走一邊委屈道：“又不是我想嫁人，是你們要給我找婆家的。”

“你長大了，爹娘自然要給你找婆家。小梅，聽娘一句勸，那方永年相貌雖然一般了些，但勝在人老實，又自小喜歡你。況且他爹是村長，家裡還有三十畝良田，家境殷實，你嫁過去日子不會差的。”

劉梅知道自己樣貌好，村子裡年齡差不多的小子誰不喜歡她？那頭肥豬想娶她，簡直是瘌□□想吃天鵝肉。

她吸了吸鼻子，固執道：“我不，我就要嫁褚大哥。”

劉大嬸歎息了一聲，問她道：“那褚晔都已經娶了陌哥兒了，如何還能娶你？”

“怎麼不能？”劉梅揚着下巴道，“蘭小陌不過是被褚大哥買回家的下人，根本算不得正經夫郎，頂多是個妾，等我過門了尋個時機賣了就是。”

“你啊！”劉大嬸頓住步子瞪着自家閨女，若不是人來人往地看着，她非得打劉梅的嘴不可，她壓抑着怒氣道，“姑娘家家的，什麼惡毒的話也敢随口亂說，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嗯？娘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劉梅不依地扭着身子，喊道：“娘！”

望着自小寶貝的閨女，劉大嬸到底是狠不下心罵她，她歎了口氣，一邊牽着閨女往前走，一邊苦口婆心地勸道：“小梅，聽娘一句勸，那褚晔不是良人，褚家也不是好去處，娘難道還會害你不成？”

“可你剛剛還說蘭小陌是掉進福窩裡了！”

“那是蘭小陌，爹不疼娘不愛的，他能和你比嗎？你可是爹娘的心頭肉，”劉大嬸細細地給閨女分析着，“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别看褚晔現在肯給陌哥兒花錢，但他一沒田，二沒房，現在住的院子還是賃來的，不過是賺幾文花幾文罷了，和村長家根本沒得比。”

劉梅覺得不對，反駁道：“褚大哥雖然沒田沒房，但是他能賺錢啊，他都買得起騾子車，村長家還沒有呢。”

“能賺錢頂什麼用？那騾子車是能吃還是能喝？村子裡的獵戶也能打獵賺錢，最後還不是要置田買地？小梅啊，你要知道，田地才是咱農人的根呀。”

“可是，娘你也說了，田和房，攢了錢以後慢慢買不就有了？”

“那也得他買得了才行。”劉大嬸本不想和閨女多說，怕她沒輕沒重的到處亂說，傳出去得罪人。可是她沒想到自家閨女想嫁褚晔的執念那麼深，現下也顧不得許多了，劉大嬸壓低了嗓門和女兒說道，“你當褚晔買騾子的錢哪兒來的？他是攢了錢卻買不了地，便隻好買了騾車。我聽你方三嬸兒說，褚晔當初相中了方老家的八畝良田，定金都付了，可他卻娶了陌哥兒，把方家人得罪了個幹淨，那八畝田最後被淺哥兒夫家給截了胡。”

劉梅捂着嘴，驚詫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娘還能騙你？現在你知道了吧，咱村一半以上都是姓方的，人家同氣連枝，褚晔得罪了一家就得罪了全部，以後在村子裡的日子不會好過的。”

劉梅目光怔怔地，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劉大嬸見閨女動搖了，心裡一喜，為了叫她徹底死了嫁給褚晔的心，趁熱打鐵道：“其實褚晔也沒你想象中那麼掙錢的。咱們村裡人都是靠山吃山，農閑時也會采了藥賣給鎮上的醫館，都知道那藥草什麼價，一斤也就兩三文而已。别看褚晔車裡擺着那麼大兩筐，也就一兩百斤的重量，統共能賣上一兩銀子就不錯了。”

“真的？”劉梅有些懷疑。她還記得褚家廚房裡成缸的精米白面還有櫥櫃裡成扇的豬肉呢，不賺錢能吃得起嗎？

“那還能有假？”

恰好路過一家醫館，劉大嬸索性拉着閨女進去問了，尋常的藥草确是兩三文一斤的。

出來的時候劉梅臉上郁郁的，到底沒再嚷着要嫁給褚大哥了。

見狀，劉大嬸有意哄閨女開心，笑着問她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個湯婆子？一會兒娘帶你去買好不好？”

“真的？”劉梅聞言立馬把傷心失落抛到了腦後，眉開眼笑道，“那我要選個好看的，要那種雕花的！”

劉大娘笑着點點閨女的額頭，寵溺道：“你呀，好好好！”

“謝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