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婦人夫郎們開始做起早飯,家家戶戶都升起了袅袅炊煙。
今日天氣好,日頭亮堂堂的,也沒有吹冷風,蘭小陌便又得了允許和褚晔并肩坐在車沿。
騾車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有村裡人沖着褚晔打招呼,“昨兒才去了鎮子上,今兒又帶着夫郎出門啦?”
褚晔笑着和對方點點頭,“有些事要出趟門。”
蘭小陌坐在一旁,滿心期待,因為褚大哥說要帶他去看家裡的田去。
在官道上走了一陣,騾車拐進了一條坑坑窪窪的小路,見小夫郎被颠得東倒西歪,褚晔笑着把人攏在懷裡,戲稱這條路叫“搓闆路”。
好在南坪村離官道不算遠,穿過一片樹林便到了。
蘭小陌望着坐落在山腳下,雲霧缭繞間的小山村,忍不住睜大了眼睛說道:“哇~好美啊。”
南坪村半面環山,山裡霧氣重,往往要到半上午才能散開,金燦燦的晨光映照着雲霧,乍一看确實是猶如仙境。
不過走近了看,就能發現不過是個破敗的小山村罷了。
褚晔見蘭小陌好奇地打量着那些破敗閑置的院落,便把之前聽來的村子來曆說與他聽。
“這個村的村民都是十幾年前北疆戰亂逃來的難民,後來南邊發生洪災又逃來一些,縣衙為了安置這些難民便在這裡建了個村子。這幾年國泰民安了,有些難民回了家鄉,還有些尋了親另謀了生路,陸陸續續走了不少,現在就剩下這三十來戶了。”
這些都是之前閑聊時苗大叔講的,苗家和伍家是從南邊結伴逃來的災民,故而村裡懂種茶采茶的也隻有他們兩家。
和前幾次來時一樣,褚晔先去了伍有柱家。
伍家的院門緊閉着,褚晔把騾子闩好,過去拍了拍門,“伍老伯!”
院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人應,和蘭小陌對視一眼,褚晔又拍了拍門,嗓音高了些喊道:“伍老伯!”
院子裡還是沒有動靜,伍家對門的袁家嬸子出門潑水,見了他們笑道:“褚晔來了,伍有柱不在家,方才吃過早飯我見他往地裡去了。”
褚晔笑了下,對她道:“多謝,那我直接去地裡找他好了。”
蘭小陌一邊跟着褚晔走,一邊不放心地回頭去看被留在伍家門外的騾子車,問道:“褚大哥,騾子車留在這裡沒關系嗎?”
“嗯,放在這裡沒事的。”
茶田在半山腰上,褚晔遠遠的就看見幾個漢子挑着擔子在田間行走,他一邊牽着蘭小陌往上走,一邊扯開嗓子喊道:“伍老伯!”
幾個人聽見喊聲都停了下來,其中一個人還招了招手。
走近一些,褚晔就認出了其餘幾人,笑着道:“苗大叔和瑞安也來啦,這位就是瑞平吧?”
苗春生笑着點點頭,指着自己的大兒子道:“這兩天鎮上沒活兒,他在家裡閑着也是閑着,就一起來了。”
苗瑞平也是個高大的,和常年勞作的莊稼人一樣,皮膚黝黑,長相肖似金花嬸子,鼻梁挺直,模樣周正,就是沒什麼表情。
褚晔沖苗瑞平打招呼,對方有些拘謹地點點頭算作回應。褚晔有些意外,他之前見過的苗家人都挺好客善談的,沒想到大兒子竟是個寡言的。
打過招呼,褚晔拉過蘭小陌給他介紹道:“這位就是賣給咱田的伍老伯,這位是苗大叔,這是他的大兒子瑞平和小兒子瑞安。”然後又對幾人道,“這是我夫郎蘭小陌。”
一下子看見這麼多陌生漢子,蘭小陌緊緊拉着褚晔的手,聞言怯生生地和衆人打招呼。
苗瑞平和苗瑞安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伍有柱和苗春生則笑呵呵地應了,他們老早就知道褚晔家裡有個很寶貝的夫郎了。
褚晔看見幾人腳下的挑筐裡都滿滿的裝着土,疑惑道:“老伯,你們挑這些土做什麼?”
伍老伯指了指旁邊的一排茶樹,這一排的根部已經覆蓋上了厚厚的一層土,“天氣越來越冷了,覆上一層生土,茶樹就不容易凍死了。”
生土是伍有柱在山腳的空地上提前培好施過肥的,需要一擔一擔挑到田裡來,對伍有柱來說是個浩大的工程。苗家人多地少,每年的這時候,苗春生都會帶着兩個兒子來給伍有柱幫忙。
褚晔有異能在手,便未曾擔心過農作物凍死的問題,聞言才反應過來,在這裡是需要人為替農作物防寒的。
他想了下,低下頭對蘭小陌道:“我跟着伍老伯他們一起挑土,你就在附近茶田裡轉轉,别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