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晔從熟睡中被生生拱醒了,他下意識把人摟住,睜開雙眼,就察覺到了屋子裡不同于往常的冷意。
褚晔凝神細聽,屋外隐約傳來淅瀝的聲音,原是半夜下起了小雨,使得氣溫驟降。
睡夢中的小夫郎正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個團,露出來的半張小臉上鼻尖凍得紅紅的。
褚晔起身翻出之前換下的薄被搭在被子上,然後披着棉衣去廚房燒熱水。他在家的時候,小夫郎就隻在腳邊放一個湯婆子,另一個收在櫃子裡。
趁着燒水的工夫,褚晔把在雨裡瑟瑟發抖的騾子牽進了廂房,如今這件廂房已經被用作了雜物間,屋角堆着柴禾,牆邊則摞着些竹筐和竹匾等雜物。小夫郎晾曬的幹柴菌子等也用幹淨的麻袋裝着靠牆放着。
褚晔把吃的全都搬到了廚房,免得騾子在這裡亂拉亂糟污了吃食。
白天蘭小陌見苗家有些用剩下的竹篾,便趁着閑了的時候編了一個簡易的兔籠,此時兩個毛團正緊緊地縮在一起。褚晔往裡面點了些稻草,擔心它們給吃了,又塞了些布進去,萬一凍死了,小陌兒明早起來看見了該哭了。
把兩個都灌上新燒開的滾水,褚晔拎着兩個湯婆子往屋裡走。
小夫郎感覺到身邊的動靜,小腦袋動了動,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褚大哥。
褚晔彎腰把湯婆子塞進被子,圓溜溜的小東西立馬就被抱住了,把另一個湯婆子放在小夫郎腳邊,褚晔這才鑽進被子把人摟在懷裡,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睡吧。”
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延續到了第二天,房門一開寒氣就迎面襲來。饒是褚晔火力旺盛,也忍不住要縮縮脖子,搓了手和臉,這才去抱了柴到廚房生火燒水。
院門突然被拍響了,褚晔往竈膛裡填了兩根細柴,起身去開門。
門外是披着蓑衣的吳尋。
褚晔挑挑眉,詫異道:“這麼早?”
吳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我就是來問問你,今天下了雨,你還去鎮子上賣藥草不?要是還去的話,我好告訴他們一聲把藥草送來。”說這些話的時候,吳尋的神情的忐忑的,這些人裡,他家囤的是最多的,藥草一日沒有賣掉,他的心裡比誰都急。
褚晔想了下,對他道:“賣吧。你們那已經囤了兩天了,再不賣掉該放不住了。你跟大夥兒說下,送來的時候遮着點,别叫藥草淋了雨水。”
吳尋連連點頭,懸了一早的心放了下來。
送走吳尋,褚晔回到廚房,就見到鍋邊兒已經開始冒起了白氣,便兌了碗溫熱的水端去了屋裡。
冬日天冷,起床也愈發困難,蘭小陌醒來後不免在溫暖的被窩裡磨蹭了一會兒。
褚晔進來的時候他已經穿好了棉襖,眼睛還迷蒙着沒有完全睜開,就那麼閉着眼睛伸着兩隻細胳膊在被子裡四處摸索着。
“在找什麼?”
蘭小陌的聲音透着點委屈,“褲子不見了。”棉襖是在被窩裡找到的,暖暖的穿在身上一點都不會覺得涼,棉褲卻怎麼也摸不到了。
褚晔把碗遞給他,“先喝點水。”然後三兩下從被子裡把棉褲找了出來。
突如其來的冬雨是他沒有意料到的,這間屋子有幾處透風,即使拿稻草塞住了也還是很冷,褚晔想了下,說道:“我上午去鎮子上賣藥草,你在家裡把鋪蓋這些都收一收,咱們今晚就搬過去。”
他現在倒有些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了,昨晚就把地龍燒了起來,今日就住進去也不用擔心屋裡潮濕。
蘭小陌聞言點點頭,猶豫了下又道:“家裡東西多,一天怕是收不完,地裡的菜也沒收。”
“不礙事,你先把緊要的東西收拾好,晚上先住過去,其他東西咱們再慢慢搬。”
“好。”隻好不和褚晔分開,住哪裡蘭小陌都是高興的。
早飯比較簡單,饅頭就着鹹菜,然後一人一個雞蛋就吃好了。
吃過飯,送藥草的人陸陸續續過來了,院子裡沒有遮雨的地方,褚晔叫他們把藥草直接搬進已經被用作雜物間的廂房,在裡面點了油燈一一分類過秤。
蘭小陌把屋裡屋外打掃幹淨,喂過騾子,又從地裡摘了幾片蘿蔔葉子放進竹簍裡喂小兔。
忙完這些,蘭小陌開始收拾搬家要帶的東西。
褚晔這邊清點完畢,幾個漢子麻利的把竹筐搬上車,塞得滿滿當當,褚晔和蘭小陌說了一聲便穿上了蓑衣鬥笠,趕着車往鎮上趕去。
路上的功夫,褚晔催動異能将車廂裡的藥草滋養了一番,蔫嗒嗒的植物漸漸恢複到了新鮮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