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款款走後,他才擡腳繼續往家的方向去,隻是視線垂落,竟發現地上落下一個素雅的荷包。
他忙回首要去尋走過的姑娘,喊住對方:“姑娘請留步,你的東西落下了。”
那女子回眸,眉眼溫潤清透,卻沉默不語。
郭夫子心有疑惑,隻得彎身拾起荷包,朝那女子遞過去,問:“姑娘,你看這荷包可是你的?”
蘇甯兒落下視線打量片刻:“這樣式看着倒像是我的荷包,隻是我今日應該沒帶它才對,不如您拆開看看裡面可是有幾張宣紙,如若有,就該是我的了。”
郭夫子看這姑娘神态,不覺有它,隻是遲疑:“這恐怕不太妥當,還是姑娘你自己看看吧。”
“您看不妥當,我看定也不妥當,東西既然是您拾得的,還是早日物歸原主的好。”
見如此,郭夫子隻能作罷。
他拆開荷包,果然見得荷包裡正是幾張宣紙,于是擡眼要喚這小姑娘。
這小姑娘神态自如:“上面寫的什麼?”
這還哪裡使得,本就是别人的東西,萬一裡面寫的是人家不對外說的隐秘,他這看了後即使能物歸原主,恐怕也不讨喜了。
但再一擡眼,面前哪裡還有那小姑娘的身影。
他繞路左右尋了一圈下來已是累了,看沒人,一身老骨頭終是扛不住,坐在自家門前闆凳上歇息。
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回手上拿着的荷包,看到裡面折好的宣紙背面雞爬的筆畫,隻覺得髒了眼睛。
心念沒想到那姑娘儀态端莊,舉止有禮,竟然寫的這樣一手不能入眼的字。
緩緩歎出氣,正巧門外傳來年輕學子們的交談聲,知道這是他大孫兒郭雲回來了,他面色不禁沉了下去。
郭雲同他幾位小弟告别,轉眼拐角看到他那不苟言笑的爺爺就坐在門前,心裡快速回想着最近可是做錯了什麼,不然他爺爺怎麼會特意在門前堵他?
他這樣的心思完全不加掩飾,都浮現在面上。
郭夫子看他大孫兒如此不成器,心裡自是恨鐵不成鋼,但也無法兒,從小嚴厲教導到現在,硬是沒把這小子掰正過來。
郭夫子沉住氣不語,視線沉沉落在他大孫兒身上。
郭雲忐忑地挪步到他爺爺面前,喊道:“爺爺……”
郭夫子微一點頭,郭雲反省來沒做壞事,也隻覺得心虛的不行,看爺爺沒有罵他的意思,就連忙跑進院子裡,進屋關門。
他靠着門闆喘氣,驚覺從鬼門關走了一趟。
終于緩過勁兒,才踱步到桌前,拾起壓在最下面的一本書翻閱,從裡面找出讓他弟領的今日份宣紙。
不忍啐罵一聲,翻開認真研讀起來。
正看得憤怒,一掌拍在桌子上大罵林靈本性不改,竟然還變本加厲讓仙人受到如此屈辱!
就是這時,他屋子的門被突然推開。
他氣頭上反應慢上一拍,看到門外他爺爺時已是來不及把宣紙藏起來,隻能迎着他爺爺嚴厲的嗓音,身體不住哆嗦。
“回家不好好讀書,淨看些沒用的東西,拿過來!”
郭雲覺得他的心髒都因為他爺爺的話震了幾下,手腳不受控制地,他就朝他爺爺走去,心虛地雙手呈上宣紙。
郭夫子那雙清明的眸子掠過宣紙,隻一眼就差點要吐血。
他大孫兒不成器也就罷了,但怎能看這種不能入眼的文章,豈不是要成白癡了?!
他怒不可遏地高高擡手,在看到自己大孫兒抖如篩糠地抱頭求饒時,終是不忍,隻問:“這是從哪來的?”
郭雲隻見過他爺爺朝他阿爹動過手,那場面他看之心驚肉痛,何時他曾真的挨過他爺爺的巴掌?
一時真被吓到,全盤托出:“這是郭白從林靈超市哪領來的。”
郭夫子心知他這兩個孫子是一個賽一個的不願讀書,大孫兒把讀書當炫耀,讀的隻是皮毛。
小孫兒就更演都不演,平日裡連書都不碰,硬盯着一句詩一句詩喂着背,才能記下,然而沒過一天就能忘了精光。
誰都知道鎮上唯一老夫子家個個都是讀書人,然而這樣的一面,是外人所不知的。
心知小孫兒是受大孫兒囑托才去領的文章,不禁感歎他大孫兒哪怕不是讀書的料,也萬不能說謊成性。
再次問道:“這是從哪來的?”
郭雲琢磨着,遲疑回答:“是我讓郭白幫我從林靈超市領來的。”
“哼。”
隻聽他爺爺冷哼一聲,繼而問:“你看了,以為如何?”
郭雲不敢再說假,磕絆道:“孫兒認為,那書名把仙人描述的不堪入目,是,吸引人眼球的新招式。所用字句更是平白直述,竟還敢在文章裡诋毀仙人,簡直不配動筆!”
郭夫子沒心思計較他大孫兒的狗屁回答,隻覺得他大孫兒還沒被文章玷污了思想,又問:“你作何要看它?”
“孫兒不過是想看她林靈到底如何诋毀的仙人,也好一一指出喚醒那些被她蒙騙的讀書人!”
說着說着,郭雲多了些真情實感。
他是當真不喜林靈把一代天驕落無憂這樣的仙人,描述成情愛工具。
“好,好,好,還不算爛泥扶不上牆,以後就不要再看這樣上不了台面的文章。關于寫這等傷風敗俗文章的人,爺爺我會親自處理,東西都拿過來吧。”
郭雲這是第一次從他爺爺口中得到誇贊,内心不免激動,轉身把屋子裡藏有林靈寫的文章都交給他爺爺。
保證道:“孫兒不喜這等粗俗文章,以後定不會再看,孫兒先為那些被蒙騙的讀書人謝過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