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會找出一個舒服的姿勢,才會進入更深的睡眠之中。
如今這樣,看起來美則美矣,卻失去了那雙眼睛帶來的靈動與鮮活。
他伸出手。
殺手的手從來都不會抖。
一旦一個殺手的手都開始顫抖,那就說明他離死已經不遠了。
所以,一點紅總是能夠非常冷靜的處理各種事情。唯獨在遇到謝輕衣的時候,他根本做不到冷靜。
他隻是想要探一探她的脈搏,手就已經顫抖的沒辦法找準位置。
謝輕衣:???
她偷偷掀起眼皮,就看到了一點紅一臉悲嗆的站在棺材面前。
他看起來疲憊極了。
比初見的時候還要慘。
那時候的他隻是看起來像七天七夜沒合眼,現在的他卻是實實在在的,從謝輕衣失蹤開始就沒有好好的睡上一覺。
他的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從來光潔的下巴也長出了青黑的胡茬,馬尾散落下來一縷,他也沒心思去梳理,衣服也是皺巴巴的,看着像被汗水打濕又被風吹幹,如此反複幾次才能皺成這樣。
面色更是蒼白的好像他已經無力支撐,随時可能死去一般。
他的手竟然在顫抖。
濃重的悲傷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擊中了謝輕衣。
她突然有些心虛。
可這又怪不得她。
是玉羅刹要她封鎖記憶的,她也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是在被拐賣以後才解鎖了那段記憶。
所以她根本無從知曉發生了什麼,也就不存在給一點紅通風報信的可能性。
更何況,玉羅刹是這樣危險的一個人。
她并不想讓一點紅的玉羅刹有更多的接觸。
于公于私,她都不可能把這件事情告訴他。
可他看起來,悲傷的快要死掉了。
謝輕衣睜開了眼睛,一把抓住了他探過來的手,眨了眨眼:“放心,我沒死。”
一點紅整個人呆住。
說不好是欣喜若狂,還是恐懼害怕,他拉着她的手,直接将她從棺材裡拉起來,拉進了他的懷裡,死死的将人抱住。
她聽到他心髒狂跳的聲音,謝輕衣回抱住一點紅,輕輕的拍打着他的後背:“别擔心,我在這兒呢。”
“别擔心,别擔心,我很安全。”
那些句子仿佛什麼溫柔的童謠一樣從她口中吐出來,她輕輕的安撫着他,是那麼有效,讓一點紅緊繃的精神放松了些許。
當然,也得益于她并沒有受傷。
看起來還被人好吃好喝的招待了。
他才能那麼快放下擔心。
一點紅松開手,垂眸看着她,像是做了錯事的小狗一樣:“我是不是破壞了你的計劃?”
明明他也是出于擔心。
明明他不眠不休的找了她那麼久。
明明……
可他在放下心來以後,沒有半點兒委屈,第一反應就是害怕自己破壞了謝輕衣的計劃。
他怎麼能把自己看得這樣輕?
謝輕衣最受不了他這般,立馬說道:“沒關系,反正不是我的計劃。”
“你知道的,是玉羅刹想要找蝙蝠島的麻煩,才用我做餌。”
她不過是不好拒絕玉羅刹罷了。
招惹一個急于處理一切危險,打造安全堡壘的瘋子,不是一個很好的主意。
讓玉羅刹處理完危險,然後去閉關,這才是對誰都好的做法。
要說她真的多麼想要幫玉羅刹的忙,那還是沒有的。
一點紅殺他幾個下屬就殺吧。
他又不知道這隊伍裡到底誰是玉羅刹的人,誰是蝙蝠島的人。
反正也不會壞了玉羅刹的事。
蝙蝠島既然敢在還沒有抓到謝輕衣之前就把她當成是拍賣貨品,還把消息傳遞給了不少人知道,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個組織的人有多麼自傲。
就算知道這可能是一個全套,對方也絕無可能把他們拒之門外的道理。
“你找上來,反而是我計劃中的一環。”
“那我和你一起行動?”
謝輕衣搖頭:“你跟着小鳳哥一起行動,我信不過玉羅刹。”
她相信在她還有用的時候,玉羅刹不會讓她有危險。
可她也相信,在玉羅刹到蝙蝠島以後,還會不會照顧她,就要全看玉羅刹的心情了。
這人心情陰陽不定。
誰能知道他到時候會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把自己的安全完全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是一件非常傻的事情。
尤其是在海外的島上。
她又沒長翅膀,真被困島上,那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我需要你作為安全後手,駕駛一條新的船,保證我們不會被困在海島上。”
“好。”
被托付重任的一點紅深深察覺到了她的信任,那雙暗灰色眼睛裡露出笑意,哪怕還在擔心她,也輕易的被她哄好,拿捏住了。
而謝輕衣隻是說了實話,說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樣說會有什麼樣的效果。
這真是,可怕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