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方宇确定了前面走的就是鐘婳,隻是不知道她身邊的男子是誰,他忙避開周圍的人群,快步走向前,想拉住鐘婳。
感覺到後面有人追過來,靳時安回頭。
季方宇意外是他,愣了一愣,忙說:“哥,你怎麼在這裡。”
靳時安站在一級台階上,沒理會他這個問題,言簡意赅問:“你有什麼事?”
意外兄長的冷淡,但是季方宇此刻已經顧不得那麼多。
他想上前和鐘婳說話,但是靳時安伸出手,點在他的肩頭,不費力氣地推開了他。
兄長的手臂力道強硬,迫得季方宇向台階下退了一步。
看着鐘婳的背影,季方宇:“哥,鐘婳,你們不要誤會,這裡面有些事情,我稍後會跟你解釋清楚。”
靳時安目光陰冷,手指放在唇邊,向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季方宇感覺兄長隐忍的面容下面,有些不明來處的兇狠陰戾之氣。
鐘婳被靳時安攏在他身體的那一頭,看不清面容。
無奈季方宇隻能側着身體,避讓着兩人,向前走幾步。
在他這個角度,隻能看見鐘婳的側臉,她的表情淡漠,沒有看向他。
空調裡的冷風吹的猛烈。
音樂廳的廣播又開始傳來甜美的女聲,這次是提醒觀衆帶好物品離開。
廣播的聲音似乎給了鐘婳一點提示,她低下頭,摸索着打開随身的包,從裡面拿出來和玉樓的那張與季方宇的合影。
但是她似乎沒有力氣,也不願意把這張照片遞到季方宇那一邊。
看她拿着照片遲遲沒有動作,靳時安手攤開,鐘婳看見他的手勢,把照片輕放在他的手心。
靳時安順手接過,看也沒看。
将照片遞給了季方宇。
季方宇接過照片,他垂首看着照片中的兩人,曾經的快樂笑容就像昨天一樣。
他是怎麼會忘了合影中的那個地方?
他的身體後方,葉莉莉也走過來,
葉莉莉看見靳時安,很意外,懾于對方的氣場,她不敢靠近,隻敢在遠處觀望。
季方宇還是低着頭:“鐘婳,我是因為父親生意失敗,需要葉家的支援,所以……,我們并不是真的。”
等他說完,前面沒有回應。
擡起頭,他隻收獲了兩個人走遠的背影。
季方宇沿着通道走回來,到了葉莉莉身邊,她看着他的臉,相識多年,從未見過他如此頹廢。
一陣難言的沉默,她聽見他說:“莉莉,接下來的演出請幫我推掉,我要休息一段時間。”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向了舞台後方。
走出音樂廳,鐘婳才想到自己剛才的言行,忽略了老闆的感受。
她看向他:“靳總,對不起,剛才還勞煩你。”
靳時安眼睛看着她,但是顯不出情緒:“沒關系,這個算家事,不算公事。”
“家事?”
鐘婳腦子亂亂的,心裡在想着剛才靳時安說的家事和公事這兩個字眼。
一輛來接他們的車子已經等在音樂廳前,靳時安邁下台階,開了車門,然後他回頭看了鐘婳一眼。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走下台階,來到門邊時,鐘婳聽見靳時安說:“咱們現在趕回國内,讓周業明幫助定機票。”
私人飛機他不打算用,不想讓她覺得此行有什麼特别,免得心中有壓力。
想着自己在酒店還有物品,鐘婳猶豫了一下說:“可是靳總,我酒店還有東西沒拿。”
說完話,她整個人像空洞一樣,好像身體之外有另一個自己,在聽着她說話的聲音。
“沒關系,已經派人幫你取回。”
他看着她憔悴的眉眼,忍不住心頭一陣銳痛。
鐘婳聽他說完,點點頭說:“謝謝您,靳總”。
靳時安護着她的頭頂讓她上車。
這輛車的空間很大,和靳時安在國内的座駕差不多。
司機開車,兩人都坐在汽車後座,平靜的像什麼都沒發生。
時間已經進入晚上,車子路過獅城不同路段的街道,街上的景色,一時平靜,一時忙碌。
鐘婳靠在車窗,她知道,人在心痛的時候,是流不出眼淚的。
還好白天不是連着兩場演出,如果是兩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撐下來。
路上接了幾個電話,季方宇的全部挂掉,并拉入黑名單。
有一個電話是秦萌萌打來的,鐘婳回撥過去,對面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吵:“鐘婳,我在家裡等你,媽媽說做了你愛吃的菜。”
鐘婳:“好的,我下了飛機之後就直接過去。”
飛往國内的航線,隻剩下淩晨的一班,辦理好登記手續,已經是快到淩晨。
靳時安定的是頭等艙。
看見機票上的信息,鐘婳小聲說:“靳總,這個艙位是不是有點貴。”
她一路上語調如常,盡量不讓别人感覺自己傷心,會有點丢臉的感覺。
靳時安的語氣也像平常:“我們一起同行,不方便分開定機票的。”
到了飛機上,鐘婳将行李放好,坐在位子上,看着窗外。
白天在路上奔忙,心裡痛到極點,也沒有眼淚,但停下來的時候,會眼角潮濕。
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做點什麼,一時間心情無處安放。
她拿起手機,無意識地滑動,卻感覺每個字眼都那麼陌生。
正走神間,聽見靳時安在叫她:“鐘婳?”
她應聲回頭,見他從随身的包裡拿出一本書,遞給她。
鐘婳接過來,是一本有些封皮已經古舊的,上面有隸書的字體寫着書名:《沈從文自傳》。
把書拿在手裡,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是靳總,上次我在流音閣借的書還沒讀完。”
靳時安挑眉:“那你以為我是催你還書的?看看吧,這本是我的枕邊書。”
鐘婳:“謝謝靳總。”
翻開書頁,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主人的緣故,這本書也帶有草木香。
先生的書中,自然野趣,山川田野,恣意縱橫。
确實是值得稱許的枕邊書。
鐘婳讀了近一個小時,竟然有睡意襲來。
但是她睡眠依舊很淺,前半夜睡的很不踏實,甚至夢見了自己在哭,眼淚不斷的流過面頰。
靳時安一夜沒睡,淩晨一點的時候,他發現鐘婳在哭,就是那種無聲的流淚,哭了好半天才停住。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清晨的藍天白雲。
感謝他那本書,本來以為的分手第一天,會休息的很不好,但是沒想到在飛機上竟然睡的着。
洗漱的時候,她看見自己眼睛有點腫,想着可能是坐飛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