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緊繃的弦再次松下來,苗默栖默不作聲地感知着一切,雙臂緊緊環繞着夏态單薄瘦削的腿。
夏态對着田斐冷笑一聲,上挑的眼角勾勒出輕蔑的弧度,他眼裡面的冷漠是凝結的臘月冰雪,凝結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轉,仿佛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二十年的母子情意。
田斐的心在抽痛,這是夏态看一個陌生人都不會有的眼神。
她吃力地張口:“态态……”
回應她的是夏态斬釘截鐵的聲音。
“别這麼叫我。”
夏态撐着苗默栖的後背下來,苗默栖溫順地放開雙手,往他的背後一站,那時一個純然保護的姿勢。
“田斐,我真的覺得奇怪,你難道一直沒發現自己的不對嗎?”
田斐張了張口,沒說出一句話。
但是她的表情滿是屈辱,仿佛很不理解她的兒子,但是她沒如同往常一樣表現出來,因為她覺得,她的兒子可能是在為了讨好那個發狂的女鬼,所以才對她的态度急轉直下。
可夏态豁然冷笑的聲音刺激了她。
“不是因為任何原因,田斐,你好像從來不知道你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夏态的眼睛很冷,語氣更冷。
“你太自信了。”
田斐僵在原地,又有點不受控制地犯病,整個人都哆嗦起來。
夏溪陽終于把衣服穿好,他看見妻子被兒子訓的像個鹌鹑一樣,猛地走上前來,對着夏态暴怒。
“你母親為了你付出了一切,你還在這裡嘲諷她,夏态,你有沒有心?”
“是嗎?”夏态倒是笑了,那雙美豔的如同女人的眼睛裡面流轉着盈盈的光彩,他仿佛非常好奇,“那你說我的母親為了我付出了什麼?”
夏溪陽皺着眉頭,“她曾經抱着你從鬼寺裡面死裡逃生——”
夏态冷冷地打斷,“别胡說八道了。”
夏溪陽怔住,用很被冒犯的眼神盯着夏态。
夏态的假笑已經消失,他對不誠實的兩人很不耐煩。
“夏溪陽,你真當我不知道,當時你們上山是為了解決田斐和我共同的問題,你是為了你老婆上山的,你老婆是為了我上山,你們的确進了鬼寺,但是下山的路上你敢不敢說田斐沒有抛棄我?”
田斐的眼睛猛地瞪大了,整個人仿佛被戳中一樣劇烈的顫抖起來。
夏态看着顫抖的田斐,疲憊地閉了閉眼睛。
空氣一瞬間焦灼。
隻聽見夏态的一聲歎息。
“我都知道,是你抛下了我,因為我的存在讓你們根本無法逃脫,是鬼媽媽撿回來了我,是她用她的魂魄喂養抹平了我身上那部分不正常的部分。”
“其實我一直知道你騙我。”
“你也知道我是被誰救回來的吧,要不然你不會一直祈求我選擇你,我剛開始的時候的确很奇怪,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怎麼會給你帶來如此大的恐懼,現在想來我出生時候每一次的異端都是我這位“鬼媽媽”幫助我躲開的,而你清楚你沒有能力——”
夏态突然不想說了。
“沒有意義——”
他轉過身,不再去看田斐和夏溪陽,兩個人被戳穿之後一個面色鐵青,一個面色慘白。
夏态不想看,他覺得沒意思。
他一直都很奇怪他母親的态度,他不理解她過度缺失的安全感從何而來,因為這沒道理。
而每次他都僥幸活下來也映證這一切必有原因,命運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眷顧他,這背後一定有一雙無形的手來幫助他。
當他從苗默栖嘴裡知道鬼媽媽的那一刻,他就串明白了所有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