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人家學習好不好,你知道人家是多大的企業嗎?人家不用學習就可以回家繼承家業,但是這種情況下人家的學習依舊很好,所以你有什麼好和人比的?”
她說着很志得意滿,仿佛攤上好家庭是自己一樣,她還特意擺出一個很閑适的姿勢看着頌詩白。
頌詩白從未見過這種形式的狗仗人勢,聞所未聞的低下頭感歎。
而在李乘眼中,他就像被戳中内心。
辦公室裡面空無一人,現在是下班時間,如果是上班時間,李乘是萬萬不敢這樣訓斥自己的學生的,被其他老師聽到了自己不知道會被講究成什麼樣。
突然李乘手機來了電話,她低頭看了一眼,拿起來自己的手機,很嫌棄地往頌詩白那邊一遞,問他:“這是你家長吧。”
頌詩白看了一眼,是溫助理的電話,于是點了點頭。
李乘冷笑一聲,當着他的面挂了。
頌詩白一眯眼睛。
李乘收起來手機,對着他很得意地笑起來,仿佛自己是一個勝利者,她說:
“今天的假條我絕對不會給你批的,走讀也不會給你批,之後你想批找别的老師去吧,從現在開始,頌詩白,你這麼能耐,好,我不管你了!您這座大佛就哪涼快去哪待着吧!”
頌詩白沉下眼睛,掩去自己暗下去的眼神。
這時候李乘的手機又響起來,李乘不耐煩的“啧”一聲,拿起來手機,剛想再次挂斷,看到備注名猛得一震。
她一秒不敢耽誤,飛快的接起來。
電話接通之後,她殷切地:“哎,校長。”
那頭不廢話,直接問她:“是不是有一個孩子叫頌詩白,他要請假,還要走讀。”
李乘摸不清楚頭腦,她呐呐地應:“是呢,校長。”
校長的聲音更加嚴肅起來,他問李乘,“你不知道他是誰家的孩子嗎?”
李乘心中一震,她看了一眼唯唯諾諾的頌詩白,又回憶起來頌詩白填的家庭信息表,頌詩白填的家長職業都是務農。
這有什麼問題嗎?
李乘百思不得其解,她沿着記憶又搜索了一遍,很肯定的回答:“我記得是農民啊?”
校長一頓,看了一眼對面的男人,男人笑起來,隻一揮手,校長就放棄這個問題,接着問李乘,“為什麼不給孩子批假條。”
李乘以為家長告到了校長那裡,心裡面想這也太大驚小怪,她為自己解釋:“校長,這個學生真的不符合批假條和批走讀條的标準,而且他态度特别惡劣,剛才剛沖我喊了一通,哪有孩子氣性能這麼大的?簡直是無理取鬧!”
校長不想聽她更多的蠢話,他直接打斷她的告狀,厲聲道:“不需要你批了,我現在給他批,你看行不行?!”
李乘一愣,被訓傻了。
頌詩白偷偷擡了一隻眼睛看她。
校長平生沒見過這麼蠢的,他怒不可遏地沖她吼:“剛才你挂斷的是咱們繁都第一首富,現今人工智能龍頭企業永晝公司董事長——葉亨的電話,誰給你的膽子?!”
李乘呼吸一滞,不敢置信地擡頭看向面前一臉無辜委屈的頌詩白。
在她錯愕的目光中,頌詩白卻重新笑起來。
他露出很懊惱的表情,對着李乘自我反省起來,情深意切地批評着自己。
他說:
“我真壞。”
他透亮的眼睛在夕陽的暖光下澄澈的見底,一點雜質都沒有。
——裡面滿滿都是純然的惡意。
他笑着,感慨萬分道:
“我怎麼會等待這一刻呢?”
李乘瞳孔放大,整個人都吓得一抖,手機掉下來,裡面還在源源不斷地傳來校長的怒吼。
“你知道永晝集團給我學校資助了多少嗎?就因為人家老總的孩子在這上學,所以人家才資助這麼多!從小到大的所有物件,從你喝水的智能控溫水杯,到你坐着的全自動按摩椅子,甚至到所有教室裡面的智能白闆,再到我們的科技樓所有的高科技設備,沒有一樣不是人家出得錢和設備,你連一張假條都不給批,那這些你來賠我嗎?!你來賠我嗎?!”
李乘直勾勾盯着掉落的手機,感覺自己的血液在一點點的凍結,她顫抖着地跌坐下去,一行淚就這樣從眼睛裡面滑落。
頌詩白笑着彎下腰,輕聲在她的耳邊安慰着勸她。
“老師,下次不要說人家有家産可以繼承了。”
“你看,”他惡劣的笑起來,輕聲地一字一句道:
“我也有。”
“不要給我換老師好嗎?”頌詩白抱着葉亨的胳膊懇求着,喝了一口葉亨給他買的自己最喜歡的牛奶,含糊地:“你都不知道有多有意思!”
葉亨刮他的耳朵,問他:“你故意的?”
頌詩白癢,抖開他的手,感覺風緊起來了,又往他的懷裡面縮了一下,漫不經心地問:“我故意什麼了?”
葉亨也沒有留情的揭穿他:“故意在父母職業上填寫務農。”
頌詩白不高興地瞪他,又惡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語氣不善道:“不然我直接寫我的父母在蹲大牢嗎?”
葉亨不吭聲了。
頌詩白不想給他台階下,自顧自的喝着牛奶,縮在人家懷裡面避着風。
過了一會兒,葉亨主動開口緩解氣氛:“今天為什麼不開心?”
頌詩白的牛奶喝完了,垃圾箱就在不遠處,他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将牛奶盒塞進了葉亨的手裡,不太在意地說道:
“不開心需要理由嗎?”
葉亨聳肩,裹着他去扔垃圾,認同地:
“的确不需要。”
“今天我要回家泡一個熱水澡!”頌詩白高高興興地抱住他的胳膊,對着他抱怨:“你不知道昨天我過的有多苦。”
三中的條件說不上不好,宿舍都是四人一寝,而且還有獨立衛浴,葉亨去年資助了一批智能洗浴裝置給學校,這樣的配置已經算得上很好了。
可就是這樣别人誇獎和羨慕的住宿條件,在頌詩白這裡卻一文不值。
葉亨好像忘記了自己當時上學的時候連洗浴設備都沒有,而且當時他還是八個人一個寝室,但畢竟那樣艱苦的生活已經離他很遙遠了。
總之他很心疼的對着頌詩白皺起了眉頭。
他問:“住的不舒服嗎?”
頌詩白狠狠點頭,頭發都被甩的飛起來,在暖黃的風光下留下晶瑩的光暈。
一陣香味飄進葉亨的鼻子,他出神一秒,盯着頌詩白柔軟的發絲,頌詩白的頭發和他的人一樣嬌氣,每一根都軟而有光澤,連發絲都是精緻的。
“葉總!葉總!”
葉亨停頓一下就回過了神,他轉過頭的時候,神情又變得矜貴和自持,他看着氣喘籲籲的溫堪,問道:
“怎麼了?”
“葉總,”溫堪緊急立正調整呼吸,很快就用自己優秀的助理素質穩定了自己,他表情嚴肅地:
“葉總,那個班主任要怎麼處理?”
頌詩白捅了葉亨一下,葉亨抓住他作亂的爪子,吩咐溫堪:
“不用處理了,頌白想跟着她。”
溫堪訝異看了頌詩白一眼。
頌詩白瞪着眼睛回視他,很不服地撇起嘴,一副“看什麼看啊”的表情。
葉亨蓋住他的眼睛,轉身将他拉走,對溫堪吩咐:
“其他的你看着處理,我要的那份信息整理好發到我的電腦上,今天不用送我們兩個了,我載頌白回去。”
葉亨剛把手放下,頌詩白就笑着去摸他的話口袋,果不其然的摸到一塊牛奶糖,剝開牛奶糖的皮,将糖塞進了自己口中,又将糖紙團吧團吧塞回了葉亨的兜裡面。
葉亨無奈地笑了。
“你好久沒有開車送我回家了。”頌詩白吃着糖,含糊地和他抱怨,說着說着又不高興了,恨恨地一砸他的胳膊。
又被肌肉硌痛了。
葉亨笑着拉過他,扯他痛的咧開的一邊嘴角,眼珠更黑了一點,他安慰暴躁的頌詩白。
“今天不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