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又輕又緩地。
她纖細的手指擡起,像是要觸碰他的臉。
宿容不知什麼時候将視線全然投注于眼前一人。
他又望着她的手指,連睫毛都不敢輕顫,生怕打擾到她。
她要做什麼?
她想做什麼?
她會做什麼?
胸膛的心控制不住地瘋狂跳動,宿容隻是渴望又克制地看着她,喉結止不住地滾動一下。
他有些慌亂,睫毛顫了顫。
山盼并沒有注意到,她隻是專心将手指伸到他面前,用指尖扒開了他鼻子上的墨色發絲。
令她倍感礙眼的頭發不見了,山盼心中舒爽,臉上滿是笑意,一雙圓眼眯起,顯然十分開心。
而宿容卻隻是愣住,呆呆地看着她。
隻是頭發嗎?
她之前也曾摸過他的頭發。
她喜歡我的頭發嗎?
其它呢?
不喜歡嗎?
難以忽視的失落湧上心頭,他隻是抿緊了唇。
山盼見狀笑了笑,内力感知到柴房那幾人不在後便側身擡手推開了木闆,頓覺空氣涼快了些。
她随意開口:“宿容你不要誤會,我不是什麼登徒子,隻是白府尚且不明,或許有許多武林強者,我們隻能穩妥行事。”
宿容心涼了半截,悶極了,整個人像是被浸在苦水似的,可不等他說什麼,山盼又開口了。
“剛剛我不是故意的,隻是你頭發有點亂我就忍不住幫你理順了,對不起呀宿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可以原諒我嗎?”
她仍是帶着笑意,一雙令他眷戀的眸子仍是倒映他一人。
可他總覺吃了蛇膽般,苦得口和心都在翻騰,苦得說不出話來,苦得他想吐出來卻隻能咽下去。
明明在父親母親對他各種不在乎和忽視下,他都沒有這種苦到全身心都在發顫的感覺。
原來她對他從未有過相同相似的感覺。
她對他竟是一點都不喜歡嗎?
她不是喜歡他的頭發嗎?
她一點都不喜歡嗎?
他為什麼一點都不讓她喜歡?
隻是他一人自作多情。
沒關系,一廂情願是他的事,他又怎麼能讓她和自己一樣煩惱,又怎麼能去為難她。
他的嘴唇顫了顫,終于開了口。
“沒關系,你不用說對不起。”
他心甘情願。
山盼瞧着他的模樣,莫名有點心虛。
他好像要碎了。
她也沒說錯吧,對這種正經的男人不應該這樣說嗎?
她沒霸王硬上弓也沒輕薄他,她隻是克制地摸了摸他頭發。
她立的天真無邪尊重他人的正經人設也沒崩吧。
他不應該因為她的舉動欣賞她嗎?
難不成連摸都不能摸?
什麼貞潔烈男……
山盼隻覺再待下去會被宿容的眼神看心碎,連忙拉着他往柴房中間走去。
黃昏的日光透過窗照進柴房,照在四處的柴堆,也照在中間草席處的一人身上。
他一身藍衣灰撲撲的,山盼瞧着他的臉,仔細瞧了幾下才認出他是白宋。
白家二少爺白宋。
山盼撇撇嘴,好兩個普普通通的旁系。
她松開拉着宿容的手,蹲下身拍了拍白宋。
白宋沒動一下。
山盼懶得再拍,直接道:“醒醒,别裝了,找你有事。”
白宋睫毛抖了抖,下一秒睜開了眼。
他看見山盼,先是愣了愣,又驚訝道:“潘善?你怎麼在這?你被抓進來的?”
似是察覺到什麼,他驚呼一聲,“你居然有内力?”
山盼挑挑眉隻是道:“驚訝什麼,我可不是被抓進來的,你都可以是白家二少爺,為什麼我不能有内力。”
反正宿容也知道了,最近内力穩定,她連藥都不用吃。
白宋又愣。
“好像也是。”
他擡頭,又看到另一個令他震驚的人。
“魏……”
還沒說完一個字,白宋被宿容那忽地冷然盯着他的眼神一吓,求生欲告訴他不能說下去,他便立馬住了嘴。
“魏什麼?”
山盼一臉疑惑。
宿容的目光立馬落在她的身上,心都揪了起來。
他希望她知道自己,又不希望她知道自己。
君子劍這個身份太有距離感了。
“魏……為什麼這個人在這?”
白宋的腦子飛速轉着,絞盡腦汁才想到這般回答。
山盼笑了笑,“這就要扯到我們來這的目的了。”
“什麼目的?”
白宋下意識問道,又很快補充,“我被關在這是因為我和我父親我哥哥鬧矛盾。”
山盼笑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們的目的?”
白宋頓時啞口無言,他像是下了什麼決定,從地上爬了起來,山盼也站起身。
白宋看着二人,過了會他才含含糊糊道:“你們應該查得差不多了吧,是來找《飛燕刀》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找。”
“隻不過……”
白宋頓了頓,“你們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山盼饒有興趣問道。
“如果殷家追究我父親和哥哥,還請你們出面護他們。”白宋低着頭,不敢看二人。
潘善他不清楚,但魏奚止出面父親和哥哥至少性命無虞。
他也着實沒想到,殷家的禍是由他們家一手造成。
哥哥冷漠的聲音似在耳畔響起。
“杏花城隻有一個家便夠了,而且《飛燕刀》并非隻有流着殷家血的人才能習得。”
“那昭飛姐!”
“你們多年情誼呢?”
“……”
“對白家并無用處。”
想到那一番話,白宋隻覺心涼得驚人,自從得知,他隻想找殷明月,卻被哥哥察覺關在府裡,就連殷明月在白府中他都無法與她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