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騎馬與停下的宿容對視。
山盼不禁挑了挑眉。
他這些天不知為何怪怪的,她隻記得那晚她給他下了毒,可那毒也沒那麼快發作啊。
雖然宿容對自己比之前更殷勤了。
看來她的小仆人迷途知返了。
不過他又換上了黑衣,沒之前好看。
她問他他隻是回其它衣服容易在途中被弄髒。
“宿容。”她喊他。
“嗯,怎麼了?”
他騎馬靠近她。
“你不是說帶我去那什麼……鳴山的問蟬山莊?”
山盼那晚醒來後本準備直接起身去其它地方找找毒蠱線索。
她研究殷昭飛那毒蠱實在認不出是誰所煉,但由于金絮來信說她查到一點蛛絲馬迹仍需細查,她便繼續待在杏花城過好日子。
一是繼續看她吃她從未見過的東西,二是給殷昭飛調理身體,三是看白家父子熱鬧。
她當時說要給殷昭飛留的大禮是那人的信。
人生大約是柳暗花明。
使她陷入絕望,卻又帶給她新的希望。
難得回一次信的那人就十分巧收到那封信,也回了那封信。
信中寫了殷昭飛經脈可治,寫了那人四五月左右會到杏花城。
告訴這個消息給殷昭飛後,殷昭飛忽然又哭又笑。
那一幕山盼至今記得很清楚。
人生為何總是柳暗花明。
山盼後來特意去看了白家的結果。
官府和殷家一并處理,效率很是快,白家父子和其他同夥被抓入獄。
白家旁系當了家主後很是老實窩在家裡,城中其他家醫藥鋪子慢慢開了起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殷昭飛特意說了,白宋見到她好好的幾乎是立刻瘋了,最後不知道用什麼法子自殺了。
山盼見殷昭飛平淡的表情語氣,心中無比寬慰。
還好她第一個朋友兼病人不是什麼戀愛腦,否則她會氣暈。
另一邊,殷明月和白宋明年三月左右便成婚,白宋嫁入殷家,她們已經提前邀請了山盼。
想到白宋,山盼自然想起宿容。
白宋和宿容二人關系好像好了點?
她總是看到他們二人聚在一起聊什麼,她想聽聽都不讓聽。
男人啊。
山盼想完便順勢去瞧宿容,但隻見宿容欲言又止望着她。
“看我幹嘛?你說完了?”
山盼努力壓下心裡的心虛。
她想着想着,忘了聽宿容的回答。
宿容抿抿唇,“沒有。”
“那你說吧。”山盼立馬理直氣也壯。
“好,我們去鳴山的問蟬山莊……”
他聲音很好聽,隻是很少說很多話。
“問蟬山莊莊主新收徒,将在四月設拜師宴。”
山盼反問他,“你怎麼知道?莊主邀請你了?”
她笑得很無辜,話語中卻藏着試探。
宿容聽出來了,“嗯。”
山盼又問:“為什麼邀請你呀?宿——容?”
她就是故意要為難他。
不過他怎麼傻傻的,這種問題都直接老老實實回答。
“……和家中有關系。”
“噢,原來是這樣。”
“……”
她不問了麼?
宿容抿了抿唇。
山盼眨眨眼,感覺她看到了宿容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
失落什麼?
總不會是她沒繼續盤問他吧?
雖然她很好奇宿容為什麼不告訴她他是魏奚止,但她是個善良的人。
宿容想要隐藏身份,她當然要幫他啦,而且問到家裡是不是太過冒昧了?
“那我們走吧,宿容你别跟在我後面,在我前面帶路,我可不知道問蟬山莊在哪裡。”
“好。”
宿容騎馬到她前方,又回頭望她。
山盼騎馬轉向宿容方向,但她不由捏緊手中缰繩,馬兒想跑又停住了。
她回頭看了杏花城一眼。
兩個月,在十八年中顯得那麼小那麼微不足道,卻是她十八年來最難忘的時候。
何其有幸,與其相逢。
殷昭飛的人生柳暗花明,她又何嘗不是?
來時春,去時春,願再逢。
山盼回頭,與宿容對視上,她不由莞爾一笑。
“走吧,宿容,去問蟬山莊!”
“好。”
馬兒遠了,人也遠了。
高高的城牆上城樓裡,一身紫衣袍的女子緊緊握着手中的瓷瓶,專注望着那點漸漸消失的杏黃。
約好會回杏花城。
山盼,我等你再回杏花城。
如不來,我親自去找你,再把你給我的毒藥都下到你身上。
……
天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淅淅瀝瀝打在杏花上,落在山野林間,又淋濕霧中的宅院。
此時已是孟夏。
雨在屋檐點點滴滴彙集又掉落。
“宿容你在這鳴山下還有宅子啊。”
一向安靜的宅院裡傳來清脆俏皮的女聲。
“嗯,之前有人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