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隻要是你就沒關系。”
宿容的聲音很輕。
“你認為我會憐惜你嗎?”
“不,我并未認為你會憐惜我。”
他知道她不會。
“你說出來難道不是想要人憐惜心疼和安慰嗎?”
“……”
是,他說出來是想要她對自己産生一絲心疼或者憐惜,也自私地想要她為他難受,選擇安慰他。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能将這段過往說之于口。
“是。”
宿容的聲音發澀。
“如果是他人問你你也會像現在一樣告知那人嗎?”
“不會。”
“隻有你。”
忽然,宿容渾身一僵。
他感覺到一道氣息将他的手繞住。
是她的手。
将他的一隻手握住。
明明是四月末了,宿容的體溫卻如同冬日的雪一般涼。碰到時先一步傳來的不是柔軟也不是溫暖而是微微的刺痛。
“那我就安慰安慰你吧。”
“我的小——仆人。”
山盼的聲音帶着笑意,他感覺到他的頭頂被她用手揉了揉。
力度不大不小,宿容隻有輕輕回握她的手。
然後輕輕握緊。
口中像是飲下一杯辛辣的酒,暴烈嗆人,又攜着令人無比眷戀的溫情。
心要被融化成千萬種情緒,堵得隻剩最後的沉默。
他知道她知道他對她的喜歡。
隻是她不想揭開,她隻想作為旁觀者隔岸觀火,笑着看他被逗弄看他痛苦煎熬。
她總是這般對他狠心。
沒關系,隻要是她,又有什麼關系。
如果可以,他甯願二人就此糾纏一生,直至白首共赴黃泉。
隻要他不被她丢下。
……
五月仲夏時,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問蟬劍,成宛成莊主于鳴海城鳴山問蟬山莊舉辦第五徒拜師宴。
武林中人無論是否被邀請,通通聚集于鳴海城鳴山湊熱鬧。
暮色初合時,問蟬山莊亮起燈,将一片鳴山都照得通亮。
寶馬雕車停下,身着錦繡華服的賓客紛紛到來。
柴樂與于清纨站在門口迎客,侍從忙着待客收拾禮品。人來人往時,倒有種繁榮的熱鬧。
進入山莊像是進了一個富貴窩,處處透着金錢的味道。
“不愧是洛安城的少城主,這拜師架勢就是不一樣。”客人觀察四周後便對着同伴感歎。
同伴跟着點頭,“據說楚洛川是為了那君子劍魏奚止而拜入問蟬山莊,但好久沒聽到他的行蹤消息,不知道此次可有機會可以一見君子劍的風姿。”
一道強烈的視線令同伴不禁偏頭看去,頓時令他一驚。
那人身着朱砂紅箭袖錦袍,衣袍上鈎織着金線,一看便知價格不菲。渾身氣質懶散,一幅花團錦簇的精緻臉上帶着漫不經心的笑意,眼神是輕傲冷漠的。
身後還跟着幾個瞪着他的仆從,身上衣裳配飾皆價格不菲。
見他看過來,那人嗤笑一聲。
同伴自然認得他是誰。
楚洛川。
洛安城小霸王。
客人早已偏頭,看到楚洛川反應,額頭頓時冒出冷汗,連忙拉着呆愣住的同伴道歉。
“楚少俠好,我和同伴多嘴,還請楚少俠大人有大量……”
“行了,你們記得我不是為了那什麼魏奚止來的就行,也不準誇魏奚止,下次再說錯你們就不用出現在我眼前了。”
楚洛川打斷了他們,冷哼一聲快步向大堂走去,身後的仆從頓時跟在他身後。
客人和同伴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疑惑。
楚洛川竟不是為了君子劍而來?
而且居然這般輕而易舉放過他們?
他們雖未去過洛安城,但楚洛川的事迹聽了不少。
比如驕奢淫逸對人刻薄,令他不開心的人會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等等,活一個惹不起的小霸王。
“唉。”
二人不約而同歎了一口氣,也朝着大堂走去。
“望之望之,你瞧我給你帶了什麼?”
山盼正坐在大堂偏僻處,聽到熟悉的歡快呼聲嘴角不禁抽搐幾下。
擡目看向身旁座位,見是空的下意識松了一口氣。
還好宿容不在,不然他又要像鬼一樣纏着她。
“望之,你不理我。”
山盼擡頭看向小桌前那人,臉上立馬洋溢起笑容。
“啊?我發呆沒聽清,不過行之你今天真是格外好看。”
楚洛川本有些委屈的表情馬上消失,轉而變為一抹頗為羞澀期待的笑容。
“是嗎?那我和他哪個好看?”
語氣含着一絲難以察覺的酸意。
楚洛川本不想問,但在門口二人的影響下和山盼的話下,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她。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山盼臉上笑容一僵。
“你和他不是一個類型。”
“那誰更好看?”
楚洛川有些不滿。
“都好看。”
山盼無語,偏頭不想去理楚洛川。
鬼知道宿容某天也問了她這個問題。
她當時不假思索說宿容好看。
但山盼怎麼敢對着楚洛川說這話,她真怕楚洛川抽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