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五點半，文幸中學的校門口已經停滿了墨綠色的大巴車，引擎低沉的轟鳴聲混着學生們的喧鬧，将整個校園從睡夢中徹底喚醒。

阮樂拎着行李袋走進教室時，裡面早已是一片迷彩服的海洋。同學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興奮地讨論着即将開始的軍訓，有人比劃着軍裝姿勢，有人互相幫忙調整帽檐，整個教室嗡嗡作響，像一鍋煮沸的水。

“樂樂！這邊！”林小雨站在窗邊沖她招手，身上的迷彩服稍顯寬大，襯得她更加瘦小。阮樂走過去，把行李放在她旁邊的空位上。

“你帶防曬霜了嗎？”林小雨小聲問，手指不安地絞着衣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媽說這幾天太陽特别毒……”

阮樂從口袋裡掏出一小瓶防曬霜遞給她：“帶了。”

林小雨感激地接過，剛抹了兩下，教室前門突然被推開。班主任吳梅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個穿軍裝的年輕男人。

教室裡瞬間安靜下來。

“同學們，”吳梅拍了拍手，“這位是陳程教官，接下來十五天負責我們班的軍訓。”

陳教官個子瘦高，皮膚曬得黝黑，五官端正，眼神銳利得像鷹。他站得筆直，聲音洪亮，“我叫陳程，你們叫我陳教官就行。”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希望接下來半個月，我們能相處愉快。”

底下的學生面面相觑，有幾個膽大的男生已經小聲嘀咕起來，“看着好兇啊……""會不會很嚴格？”

吳梅簡單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便和陳教官一前一後領着全班下樓。走廊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行李包，迷彩服的身影在樓梯間湧動，像一條蜿蜒的綠色河流。

大巴車上，阮樂和林小雨并排坐着。車子剛啟動沒多久，林小雨的臉色就漸漸發白，手指緊緊攥住座椅扶手。

”……暈車？”阮樂側頭看她。

林小雨虛弱地點點頭，“我知道自己暈公交車，沒想到大巴也……”她話沒說完，突然捂住嘴，眼眶微微發紅。

阮樂從口袋裡摸出一根檸檬味棒棒糖，剝開糖紙塞進她嘴裡，然後伸手将車窗推開一條縫。清涼的風立刻灌了進來，帶着路邊草木的清香。

“含着，别咬。”阮樂說，“看遠處，别盯着近處的東西。”

林小雨乖乖照做，果然感覺好多了。她含着糖，含混不清地道謝，“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阮樂沒回答，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軍訓的地方比想象中近得多。不到一小時，大巴車就駛入了一片開闊的場地。下車時，刺眼的陽光毫無遮擋地傾瀉下來，阮樂眯起眼睛，看到前方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已經聚集了好幾個班級的學生。有的盤腿坐在地上，有的蹲着聊天，更多人舉着軍訓外套擋在頭頂，試圖抵禦烈日的炙烤。

“不許打傘！”遠處有教官厲聲喝道，“軍訓期間禁止使用遮陽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