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珝緣猜出他心中所想,便道:“那便找個安靜不惹事的,先前我見你帶來的那個小花匠便挺好,内外院總要有人來去,你帶起來也不困難。”
陳三頗為意外,“小朵居然能得到夫人的栽培,既如此……好!我先前以為這孩子性子老實懦弱,但上次來看挺能擔事,想必上手也會很快。”他替小朵謝過池珝緣,而池珝緣未多說什麼,隻是從春桃那兒接過外院的賬簿,随意翻看兩頁便交換回去。
“往後沒什麼要緊事,不必如此跑上跑下,叫人傳個話就行。”
“真要如此?”
“有何不可,往後春桃也會常來往内外院,隻要我不出去就行,不必事事如此拘泥。”池珝緣話語泰然,反倒是陳三十分謹小慎微。
旁邊春桃也附和說:“陳管事,這種小事就不要夫人一再說啦,你快去吧。”
“行行行。”陳三匆匆點頭,圓潤的身軀像是彈跳着離開院子。
待陳三走遠之後,春桃才轉回目光看向自家夫人,“夫人,為何要替那個小花匠說話呢,我也看不出他平日有什麼特别的。”雖說她剛剛還是幫着說話,但内心其實不大明白。
池珝緣拂過院内蒼翠欲滴的葉子,“先前我在病中時,他救我一命。我想既然陳管事需要幫手,他便正好。”
“原來如此。”春桃恍然大悟,“這樣的話,往後我也會多多關照他一點,夫人放心,我肯定能和他好好相處的。”
池珝緣笑着說:“好,春桃往後也替我多照看他。”
是夜,在臨睡前池珝緣聽見窗台處似有聲音輕響,她起身走去正想要掀開瞧,卻聽到窗外先有人聲傳來,“夫人,不必開窗,我就站在這外面。”
池珝緣手一頓,沒有立刻掀開,“小朵?你找我有事嗎?”
“…我是為今天的事情來謝過夫人的。”他的聲音隔着窗紙也很模糊。
池珝緣剛要放下心來,“隻是随口一提,往後你隻需好好做事,不必謝我。”
“那,桃花與山茶花,夫人更喜歡哪一種?”
他這個問題倒是問得突然,池珝緣沉吟片刻,最後道:“不如你猜猜看。”
“…如果我猜中的話,能不能在這聽夫人為我彈琴一曲。”這是個更加突兀的請求,但是池珝緣覺得也有趣,既不難事便說好,隻要他能猜中。
而後窗台再次被輕輕敲響,池珝緣稍微打開一條窗縫,便見到一支手從旁遞來什麼。
池珝緣望不見屋外人的身影,隻是聽他輕聲說:“院内的山茶花開了,我見到便想給夫人送過來。”
池珝緣伸手将绛紅的茶花輕撚在指腹間,“上回你也是這麼送的桃花。”
“上回是清晨,這次是夜深。”
“原來不一樣。”池珝緣一怔,随即便輕笑着說,“這就是你的答案嗎,那好吧。”将茶花也一同插在有桃花的瓶子裡,池珝緣自也走至琴旁坐下,手指輕撫過琴弦,她沒有問小朵喜歡什麼曲子,因此彈的曲子屋外人自然也不知道。
琴聲悠揚,似是有鳳來鳴,水過山澗,是靜中有動而不掩其風華。
待一曲結束,池珝緣過去窗台處,而窗外人還未走,仍舊呆站在外。
“這樣便行了嗎。”
“這曲子和之前聽到的都不一樣…似是第一次聽。”小朵問,“是叫什麼曲名?”
池珝緣卻不告訴他,“夜深了,小孩子該長身體的時候就早些睡覺。”話音剛落便關上窗,徒留下小朵在外欲言又止,那句我不是孩子隻能又吞回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