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忽然熄滅,屋内陡然陷入黑暗中,交握的手掌心溫熱觸感在寒夜裡更加明顯。
她的手順着掌心下滑輕易便能摸到少年手腕,卻并非印象中骨瘦如柴的手腕。屋内失去光亮雖不能看清對方的外形,可反倒是這種真實可握的确實令她能肯定自己剛剛的猜想。
池珝緣想要将手收回,可剛松開少年的手腕,反倒是她要的手臂被這有力的手輕易鉗住。
他們都對此一驚,少年這才意識到不妥,極為緩慢松開他緊握的每一根手指,指腹緩慢擦過池珝緣手臂間的肌膚,兩人心中帶着些許異樣的心情。
他們就這麼無聲相對,不知多了多久,屋外似乎有宮女意識到屋内的燭火滅了,腳步聲來回走動重新忙碌起來。
池珝緣推測外面将要破曉,到時宮女也會推門近來看自己的情況。而眼前黑影一動,起身靠近她的耳畔,鼻息幾乎能拍打在脖頸處道:“我走了,夫人記得吃下這瓶中的藥。”他拿出一個小藥瓶小心放在池珝緣手中。
說罷他身子略有停頓,不待池珝緣做出何反應,很快就起身快速離去。
他能夠無聲無息進來,也能同樣找到機會離開。池珝緣借着昏暗的晨光,隐約看到少年人起身瞬間站在自己身前那挺拔的身姿輪廓。
小朵……
池珝緣目光垂落在手中的藥瓶,她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麼身份,而且小朵并未多解釋這瓶藥是什麼作用。
要不要吃下?池珝緣閉上眼輕歎氣,思索再三沒有現在就服下藥。知道自己清醒後,禦醫肯定還會再來診治一次,不論藥是解藥還是毒藥都沒必要現在服下。
宮女輕推門進來的時候,發現池珝緣已經醒了,趕忙喚人來伺候。
“常夫人,貴妃娘娘一會兒便會過來看望您,禦醫也已經在路上。”小宮女這麼說着,池珝緣見她年紀同春桃相仿,便開口問她昨日事情後來如何。
小宮女最開始還支支吾吾,但池珝緣三言兩語便将她哄得将話都一股腦倒出來,“雖說還沒查明,但據說獄中有人交待了…說是本來那藥是要給貴妃娘娘和小皇子吃下的,陰差陽錯下卻由您吃下。”
“陛下震怒下令待事情查清要将這些有幹系的人全都淩遲緻死,宮中一時人心惶惶,您是貴妃娘娘母家的人,我才将這些事告知您。”
池珝緣故作驚訝,“沒想到竟是如此……那我為貴妃和小皇子擋了一劫,倒不算冤屈。”
“陛下也是這般說的,說讓貴妃和常大人放心,一定不會委屈夫人。”
“……”
池珝緣沉默半晌後露出一個毫無喜悅的笑容,“你口才如此好,貴妃應該也很倚重你。”
宮女被這麼誇贊不好意思道:“我隻是負責在外面服侍的,貴妃怎會記得我這種小人物,但是陛下寵愛我們娘娘,其他宮的宮女都很羨慕我在這裡服侍。”她替池珝緣輕梳發絲,手輕滑過她的長發,不禁感歎道,“夫人頭發真漂亮,我看其他宮的娘娘都沒有這般柔軟烏黑。”
池珝緣并不應答她的奉承,而是垂眼将心緒留在剛剛的話語裡。
若說這毒不是沖自己來的,那麼這場奪嫡之風是從宮内先開始嗎?即使常柔再受寵愛,可孩子終究還是剛滿周歲,将他視作除之後快的可能性實在不高。
池珝緣對此仍然還是有些模糊的地方,但是很快禦醫也來到屋内,常柔也攜人到此處,她暫時得應對現在要發生的事情。
禦醫緊皺眉頭,“夫人體内毒性未去,且本就體虛郁結,即使毒解也必得少些心神損耗,否則不是長壽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