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朵也不答她,一聲不吭的就跳下車打算扶池珝緣上馬車。
池珝緣替他回答說:“是我交待他去辦事。”
“好吧,你嘴巴也太嚴實了,一點風聲都不透給我。”春桃還是忍不住抱怨幾句。
但是少年隻是沉默的駕馬車,春桃恢複後一路上叽叽喳喳拉着池珝緣似是有說不完的話,時間流逝似乎都變得快了,不一會兒就穿過山林間的道路,京城高聳城牆近在咫尺。
池珝緣将馬車上裝着步搖的木盒拿上,下車後先打量着面前的宅邸。這裡自然不能與常府那種世家府邸相比,但是四周很安靜,宅子并不荒涼,可見已經有人提前來打點過。
“常夫人,久等了。”門口早已候着的内侍彎身來迎,“此處原叫春芳苑,院子都早命人收拾好了,隻待夫人來此。”
“多謝諸位一早就來準備。”池珝緣讓春桃将一開始交待給她的錢袋子遞給眼前的内侍,“今日是好日子,請諸位吃茶。”
内侍笑納,讓出路來,“我們便不叨擾了,請。”
池珝緣站在院子裡環視一圈,春桃興緻沖沖到屋内先去看了,餘留下小朵一人站在池珝緣身旁。
池珝緣靜靜将目光轉向他,實則從那夜之後,他們今日是第一次再見。這段時間他再沒有深夜突然出現在她的床前,疑惑着他來了,但是自己并沒有發覺。
小朵很清楚他正被身旁女子盯着,對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他感覺心中有些酥麻,隻是垂落的眼眸餘光瞥見池珝緣手中的木盒,嘴唇輕微一動。
他們并肩而立許久,池珝緣想了很多才道:“陳管事不能過來這裡,你要試試當我這的管事嗎?”
少年似是對此感到訝異,略擡眼眸露出幾分不确定,“如果夫人信得過我……”
“怎麼辦呢,管事如果不識字,我也有些困擾。”池珝緣卻仿佛想起什麼,搖了搖頭道:“要不還是算了。”
可沒想到她手捧抱着木盒的上方忽然搭上一支手,隔着這個木盒,小朵視線筆直看着她口中話語說得快且堅定,“…我會學的,很快就能學會。”
池珝緣本意也隻是打趣他,卻沒有想到小朵一下子仿佛激起什麼鬥志,驚訝一瞬就恢複往日平靜,“要學的有很多。”
木盒上的手緊攥成拳,他道:“可以,不論是什麼都可以。”
池珝緣見他好像下一刻刀山火海隻要自己開口,他都會毫不猶豫跳下去,不由得輕歎口氣而後伸出手捏着他的臉,“那你先交待這步搖好了,我原先那支步搖呢?”
“……”
小朵小聲問:“你不喜歡這個嗎?”
池珝緣道:“我沒有說不喜歡,但是我也想知道我之前那支丢的桃花步搖哪兒去了。”她輕搖了搖少年的臉。可對方支支吾吾地就是不肯交待,逼得沒辦法最後才吐露出一句,“我還沒修好。”
“那怎麼不還我。”
小朵卻反問:“夫人更喜歡之前那支步搖嗎?”
池珝緣似笑非笑,明明是自己的東西被撿了,反倒她還得這般讨要。況且步搖沒修好這個理由聽着也十分怪異,她也沒指望眼前的少年能事事替自己做好。
“罷了,那你留着吧。”池珝緣不再跟他讨要,松開捏着他臉頰的手,漫不經心道:“你瞞我的事也不止這一件,待你想好了,再來還我。”究竟是還那支步搖,還是要坦白接近她的理由。
小朵直至池珝緣離開都還站在原地,他手輕摸着剛剛被那纖白修長的手指觸碰過的面頰,緩緩合上眼,再睜眼時卻露出一雙不符合外表的深沉眼瞳。
剛搬進春芳苑要定下的事情多,池珝緣着實忙了好幾天,親曆親為出門去采買許多的東西。不同以往隻有春桃一人随身,如今她身側還有小朵會跟着。
春桃起初還不大明白怎麼小花匠就變成了馬夫,後來又聽說不是馬夫。
小朵則十分平靜告訴她,“我既是夫人的花匠,也是馬夫,将來還會是其他的身份。”
春桃聽聞後小聲嘀咕着去問池珝緣,憂慮着說:“夫人,我們春芳苑是不是很缺銀錢,雇不起這麼多人。”
池珝緣彼時正在看宅子近來花銷的賬簿,擡起眼道:“怎麼了?”
“小朵什麼活都要幹,我用不用也去廚房幫着炒個菜什麼…”
池珝緣忍俊不禁,“倒也不用,小朵那邊我會讓他少幹些活,也該抽出時間做些别的事情了。”
春桃問:“什麼事情?”
搬至春芳苑的第七日,池珝緣終于忙完鄭重地将筆墨紙硯鋪在小朵面前,“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