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你自己也不知道?”周漾說。
“我當然知道。”徐子晴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我隻是不知道這人長什麼樣子而已。”
周漾想樂,翹着嘴角。
“樂什麼?”徐子晴故作生氣地托着腮,“有趣的靈魂萬裡挑一,我這可是找着了能産生靈魂共鳴的。”
周漾看她和狄士奇就挺有靈魂共鳴的,但這話周漾沒說,說完徐子晴肯定變身炸了毛的雞。
“網戀麼?”周漾問。
徐子晴點點頭。是她看直播認識的一男的,不露臉,但聲音特好聽。她在直播間刷了好多禮物,央求大半天,才求來的一個能參加人家生日會的機會。
但她覺得,她這麼貌美如花,又活潑開朗的,隻要倆人能見面,她就絕對有機會。給有句話說的好:“真心可抵萬難。”她對這人就是真心的。
不過讓她單獨去見網友她還是不敢,隻好拉着周漾一起:“明天生日會特許你陪我一起去。”
周漾對别人的生活毫無興趣,更别提一個全都是陌生人的生日會。她搖搖頭,提醒徐子晴:“網戀有風險,網戀需謹慎。”
徐子晴“嗤”了一聲,受不了她這麼古闆又無趣的樣子:“現在好多人都是網戀結婚的好嗎?再說人一個主播,多少人想約都約不到的,見個面能有什麼危險?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不去。”周漾垂眼看筆記,“我不喜歡湊熱鬧。”
“那怎麼去年江臣越生日會你去了?”徐子晴生氣了,“你就是重色輕友。”
周漾搖着頭不為所動。
徐子晴踢了踢凳子腿,要不是實在找不着人,她也懶得磨周漾。反正這次的生日會她是非拉她去不可的,她跑過來搖周漾胳膊:“咱倆坐了三年同桌,你不能厚此薄彼。”
周漾歎了口氣:“可是我明天要看店。”
“我不管。”徐子晴撒潑道,“就當是還我一個人情。過年你和你奶奶找不着出租車,我爸在路上撞見了二話沒說就給你們送醫院了。當時我家裡也有好多事呢,還不是等着你奶奶複查完一起拉你們回來的?要不是我,要不是我爸……你就為着這一次,我這點點小忙你不會不幫吧?”
周漾垂下眼簾,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明天陪你去,但以後不用麻煩你爸了。”
“我不是這意思……”
“我知道。”周漾淡淡一笑,“好在現在外面很好打車。”
徐子晴點點頭。她又拿了幾張周漾寫完的數學作業,倆人聊了一會兒就走了。
薄秋男再回店裡已經快五點了,她回來的時候頭發炸毛,臉色比昨晚還要難看。高陽跟在她後邊進來,帶着一股消毒水味兒,整張臉腫成個發酵的面團,嘴角破了道口子,走路一瘸一拐的。
進了店,娘倆都面色不善地瞪她一眼。放以前,這個時候薄秋男指定要氣焰嚣張地找周漾發作。
周漾也沒搭理她,手指飛快地整理櫃台上剩下的幾張卷子,提起書包就走。
薄秋男沒料到她今天也跟個茅坑石頭似的,氣的抓起櫃台上的計算器就朝她腦袋砸了過去。
薄秋男是氣的極了,扔東西也失了準頭,不知是磕到高陽了還是怎麼的,娘倆又狂叫着掐起來。
周漾倚着牆根聽了兩句,咧嘴樂了。
她并非是純良無害的。她記仇,喜歡看着傷害過她的人倒黴,渴望報複。
她不喜歡這個世界絕大多數人。人太髒了,恃強淩弱,對比他們狠辣的就卑躬屈膝,傷害起沒有倚仗的弱小來又心狠手辣。
她從沒覺得世上有哪種動物像人一樣可怕,蠶食同類,貪得無厭。
她笑着一低頭,剛準備走,角落裡移出來一道影子。
黑色闆鞋,藍色校服褲子。
“你還挺幸災樂禍的,”張北說,“做人挺陰暗啊。”
周漾微一挑眉,擡起頭來直視他:“比不上你。”
“呦。”張北笑嘻嘻的,臉色卻是冷的,總是沾惹上冷厲的眉眼露出幾分出乎意料,心情也絕對算不上好,他點點頭,“出了店門就是硬氣。”
周漾沒理他,轉身就走。
“還記得在裡面自己錄過什麼嗎?”張北站在她後邊問,“要不要我放一段給你聽聽?”
周漾定住腳步,虛張聲勢:“随便你啊。”
張北樂了:“想賴賬啊?”
周漾也不甘示弱:“誰說錄了就一定要做到?我們國家有哪條法律規定錄過的就一定要做到嗎?沒有吧?!”
張北微微眯着眼睛盯着她,怎麼看這雙略略下垂的眼角都他媽透着幾分無辜呢!
他揚了揚眉:“照你這麼說……我們國家食品安全總是有立法的吧?”
“那你去告啊?”周漾看着他,眼睛閃閃發光,壓抑着的火苗快要壓不住了,“告到它倒閉也是你張北有本事。”
張北一下子樂了,哈哈大笑。
路過一家川菜館,張北揪着她校服領子把人拖進去。周漾還要踢打他,他卻正色道,“陪我吃頓飯,錄音的事兒就算完了。不然我保證你每天都能聽到它。”
周漾還不想天天和他糾纏不清。她依言在凳子上坐下了,狐疑地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