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離的看,他還是讨厭,即便鼻梁挺起優越的弧度在側臉打上好看的陰影,他也還是讨厭。
張北掀眼皮和她對視一眼,她便不再看他了,扭頭往店裡看過去。
這家店她以前來過。
這麼多年過去了,店裡換了裝潢,店裡的香味兒還是這麼誘人。
頭發花白的女人依舊坐在圓桌上拿剪刀剪辣椒。
服務員很快地走過來,拿着筆站在一旁随時準備勾單子。
張北看着周漾,勾着嘴角問:“酒能喝的吧?”
果然沒憋着好屁。周漾瞪他一眼,搖頭說:“不能。”
“奧。”張北點點頭,“那來瓶椰奶吧。”
周漾意外地看他一眼,張北似乎也料到她會看過來,掀眼皮淡淡地看過來。
四目相對裡,張北玩味一笑,周漾飛快地把頭扭開了。
她扭頭看玻璃外面光秃秃的樹幹。
鳥站在樹枝上,梳理身上的毛。
她以前和媽媽常來這家店。她媽媽是四川的,四川泸州人。她小時候還跟爸媽去過四川。
爸爸工作太忙,家裡總是隻有她和媽媽兩個人。媽媽不愛做飯,加上這家店味道正宗,她們就總來這裡吃飯。每次來都點上那麼兩三個菜,吃的心滿意足,母女倆再散步消食回家。
張北絲毫沒有要尊重她意見的紳士風度,指着菜單說:“要份魚香肉絲,茄子炒肉,還有……椒鹽蘑菇。”
周漾皺眉聽完,不知道他為什麼點這三個菜。
等菜的功夫他人出去打了個電話,周漾偏過頭去看他。張北再進來的時候,她就垂着眼皮看菜單了。
她沒說話,想着他不會真去投訴麻辣燙店了吧?二叔現在靠它維持生計,店要是真倒閉,家裡搞不好會有大麻煩的。她當時也隻是一時氣憤,才說了那樣的話。
她不安地偷瞟他一眼,想看看他的反應,不防他也正在看着她。
周漾心一橫,出口問:“你真打電話投訴了?”
“不然呢?”他反問,“那樣的店不投訴留他過年嗎?”
說完張北笑了笑:“我倒是忘了,就那樣的店我不投訴它它也堅持不到過年了,自己就給自己整倒閉了,畢竟計算器都砸爛了。”
周漾沒說話了。
她盯着桌子發呆,不知道今天回去家裡又會爆發怎樣的一場大戰。
“你那麼難過幹嘛?”張北敲敲桌子,話說的輕飄飄的,“無非是停業整改,罰款,吊銷營業執照,死不了人的。”
周漾冷哼一聲:“你還真是害人不淺。”
張北勾着嘴一樂,絲毫不在意她的挑釁。
很快服務員端來熱氣騰騰的魚香肉絲,他還用下巴示意人家把菜往她這邊移。
想不通他為什麼突然非要拉着她一起進來吃飯。周漾吃了一口菜,嘲弄道:“怎麼?是壞事做多了,良心難安嗎?”
“誰知道呢?”張北打開椰奶給一人倒了一杯。那張臉絕對算不上愉悅,倒也沒有先前的冷,“也許是想做什麼壞事呢,你多少也要小心點兒。”
說完他掀眼皮看她一眼。女孩兒眼神清透,鼻尖冒着汗珠,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他一口喝下去一杯奶,問她:“熱怎麼不脫衣服?”
周漾把校服拉鍊往上拉了拉:“要你管嗎?”
啧!
誰稀罕管她。
張北招了招手:“麻煩把暖風開大點兒。”
服務員點頭調空調去了。
周漾瞪了他一眼。
她以為這頓飯會吃的很反胃,沒想到張北說過那句話後就再沒說過話的,一門的悶頭吃飯。
周漾也低着頭扒拉自己前邊的這隻碗,有那麼幾個瞬間她都忘了對面還坐着個這麼讓她讨厭的人。
她吃飯沒他那麼慢條斯理,很快吃完,吃完就扭着脖子看玻璃門外。
天空一點點黑下去,外面的景物慢慢變暗。
陸續有客人來,店裡漸漸人滿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