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張北招來服務員結賬時，周漾執意要和他AA制。張北扔下張一百的，踢了腳凳子轉身就走。

周漾被服務員拉住找零。她伸着脖子望眼外面，出了門捏着把零錢追着張北屁股後面要他删錄音。

張北回頭瞪了她一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吃熱了把校服拉鍊拉開了。張北也如願以償地看到了那圈若隐若現的小蠻腰。

紮眼，雪白。

他滿腔的燥郁都被這一眼捅了個眼兒，随着他呼出的濁氣洩完了。

他鼻子裡“哼”一聲，手機抛過去：“解得開就自己删。”

周漾驚呼一聲接住。手機屏幕是個黑色的背影，她不知道為什麼看着這張圖片有點眼熟，擡頭問他：“我有幾次機會？”

“連續輸錯6次，手機會自動鎖定，得等1分鐘。”他挑眉，“不過我可沒興趣幹等你1分鐘，所以你隻有6次機會。”

就是60次周漾也不見得能解開張北的密碼。但兩人幾次接觸，周漾大約也摸清點兒張北的脾氣。這人極度自負，又喜怒無常，實在是個難對付的主兒。他現在既然這麼說了，那她試試還有删除錄音的希望。要是一走了之，大約以後是真的沒有删的機會了。

其實她不相信他說的每天都讓她聽到這段錄音，她隻是不想他的手機裡留着她的聲音。

周漾把手機平躺着放眼前轉換角度，企圖找出點兒有用的痕迹，但失敗了。周漾望着他，問：“能不能給點兒提示？”

張北撥弄指尖的打火機：“你要什麼提示？”

“你的生日。”

張北插着兜的手捏了一下兜裡的小王八，挑眉道，“3月初四。”

周漾輸入“0304”。

密碼錯誤。

周漾蹙着眉頭，聽他輕快一笑，說：“不是生日。”

張北這麼說，那就是所有人的生日都不是。

周漾試了試自己的密碼，輸了4個0上去，當然也是密碼錯誤。

不是生日，那會不會是出生年份？

她輸了自己的出生年份上去。

還不對。

還剩三次機會。

周漾抿了抿唇，回憶他家的别墅号，小心按下“1104”。

依然錯誤。

還剩兩次機會。

想不到别的了。周漾抿着唇，握着張北的手機：“能不能再給點兒提示？”

“那串數字你應該很熟呀。”張北說，昏黃的路燈下兩顆眼睛黑沉沉的。

他們兩個人都熟悉的數字。

他們兩個人都共同擁有的難以抹去的記憶。

她隻想到那一天，臉色一瞬間蒼白下去。手指在屏幕上剛點了兩下，張北一步跨上來飛快地把手機抽走了，“不是你想的那個。”

“你撒謊。”周漾在他身後道，“你輸不起。”

“這密碼有四年沒換了，”張北聲音沉下去，“所以不是那一天。”

“那我也還剩一次機會。”

“你不剩了。”他說，努力壓制着那股戾氣，“因為規矩是我定的。”

倆人不歡而散。

路過街中超市的時候，周漾進去拿了袋金星奶粉，還給奶奶買了幾塊兒小蘑菇蛋糕。

老闆樂呵呵地給她找零，笑着問：“又發獎學金啦？”

“沒有。”

周漾拿着東西回小區，走到二樓的時候就聽到樓上叮叮咣當的，伴随着薄秋男的狂風怒吼。

大概是張北那個舉報電話起了作用，真有人去店裡查了。

周漾站在樓梯口沒有動。聽着居民樓裡面斷續傳來的或來自高陽或來自薄秋男的嘶吼聲。

然後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

緊接着是一聲震天響的摔門聲。

高陽一瘸一拐地沖下樓。

周漾避無可避的和他撞見了。她看到高陽臉上又添的幾條紅印子，大概是薄秋男扇的。

那女人估計是以為高陽在外邊得罪了什麼人，店裡才遭了舉報。畢竟她下午剛把高陽領回店裡，沒等隔夜呢店裡就出事了。

高陽那雙眼睛恨意滔天地瞪了她一眼。周漾兩隻手不自覺地往身後緊了緊，眼看着高陽狼狽地拐着下樓了。

她從那個眼神裡第一次意識到，也許天台上的一切都不是一場夢。

高陽，是真的恨她的！

雖然不知道這恨從何而來，但周漾現在更願意相信，為了錢，薄秋男母子是真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她手心發涼，轟然意識到豺狼就在她家裡。她不能再毫不設防，而是要努力自救！

周漾立在漆黑的樓道裡等了一會兒，等終于聽不到動靜了，這才慢慢爬上樓。

一開門，就看到薄秋男像鬼一樣的坐在沙發上，眼睛通紅，枯草一樣的頭發是真的在她頭上爆炸了。

周漾吓了一跳，還沒走進去，薄秋男一眼就看到她手上提着的蛋糕袋子，沖過來揪住她。

周漾被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吓得差點兒尖聲叫起來。

薄秋男卻像是中邪了，揪着她的胳膊，瞪着她問：“你買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