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知道那一刻,亭内發生了什麼。
……
張軒盤腿坐于礁石之上,閉眼緩和着,他确實傷重,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青漁:“你是怎麼找到高夫人的。”
溫川沒有直接回答她,隻是默了片刻,轉頭看向洶湧的浪花道,“那人早死了,不知道為什麼靈魂不滅,一直和那人魚妖鬥争着。”
青漁亦是沒什麼表情:“那股奇怪的血腥味,是……那人死時的氣息,穿越了時間,故而……陳舊詭異。”
溫川:“或許吧,我隻知道高夫人與他,該有一段舊緣。”
青漁笑了笑,眸子裡卻沒什麼笑意,“再大的緣分,過了這麼久也是遺憾。”
溫川側身看向少女:“天下有情人無數,再見一面或許已是他人畢生所求。”
言下之意,何須如此悲觀。
青漁勾起嘴角,沒有反駁他的話,隻是又道,
“庸俗,他二人也不一定是愛情。”
溫川也笑了下。
天已破曉,昏暗之中又見霞光。
少年神情柔和:“我并未如此說,天下有情人,愛情親情友情皆動人,從無高低之分。”
……
張軒閉眼調息着,青漁看了眼天色,時間差不多了。
她走到張軒身旁,張軒以為她要說些什麼,也沒睜眼。
青漁看着小少爺一身的血,心中啧啧了幾聲,伸手輕輕拍了下張軒的肩膀。
她難得語調溫柔,輕和中帶着認真。
“傷那麼重,先睡一覺罷。”
說罷,她轉身和溫川走進了那快要消失的海亭。
高夫人歪着身子坐在地上,神情麻木。
青漁沒說話,她看向遠處的,最後一刻的人魚妖。
那是瀕死時的影子,凡人已經看不見了。
那影子似乎知道她要做什麼,他對青漁抱歉又尴尬的笑笑,青漁竟從中看出了幾分憨厚和淳樸。
青漁沒有動作,那影子又看向地上的高夫人。
他蹲下歪着頭看着她,又哀聲歎氣,眼神中頗有幾分着急和無奈。
他起身氣的跺腳,叉腰圍着高夫人又轉了幾圈,最後見她神情麻木,實在是沒辦法了。
青漁和溫川都沒有開口,已經沒有意義了。
确實如此。
影子沒有法子讓她開心了,他最後隻能摸了摸她的頭,無奈的笑。
高夫人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在那一瞬間她突然笑了笑。
她閉上了眼睛。
青漁垂眸,雙手施法,黑色的陣印自手前顯現,古老而神秘的花紋散布其中。
影子化作可見的風,安靜的進了青漁的陣法之中。
青漁得到了人魚妖的妖靈。
妖氣消散,有一玉佩奇妙的懸浮于空中。
天光已然大亮,海水卻難得的平靜。
所謂海岸東亭。
不過是十五年前一個小亭子,不知何人何時所建。
那時候常有孩子玩耍,守着回家的父母,也有關系好的少男少女無聊時在此聊天玩笑。
實在是一處平常的地方,隻可惜十五年前有漁民深夜在此亭内遇妖,血肉被蠶食殆盡,再無人敢去那處亭子。
須臾間。
小亭漸隐在海色中。
玉佩落地,清脆雙聲。
溫川蹲下身子,拿起地上那兩半玉佩。
他摩挲着這兩塊玉佩,雖是一對,但從不曾合過。
青漁沒有管那玉佩,她的目的隻是妖靈。
她抱起昏迷的高夫人,看向溫川:“走吧,有人快來了。”
溫川起身,他們一齊邁出了這亭子。
高夫人在青漁的懷中昏迷着。
青漁和溫川沒有回頭。
婦人卻好像感覺到什麼,朦胧間她努力睜開眼,又無力的閉上。
陽光閃爍成浪花。
那處小小的亭子。
在她的眼前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