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儋州郊外破廟,衙門小司強生赤身被殺,雙臂被切斷,傷口平滑,被切下的手臂失蹤。
七月初六,儋州南街民宅,貨郎陳二三赤裸遇害,雙臂被切斷,失蹤。
七月初七,儋州南街某處巷子,書販孫知言□□,雙臂被切斷,失蹤。
七月初八清晨,南街民宅,刺史府車夫李順被發現,屍體全身赤裸,□□從腰切斷,□□失蹤,切口整齊。
七月初九晚,儋州明西閣客房,行腳商人周遠被吊房梁,腰部以下切斷消失,全身赤裸。
秦天書:“短短五日,儋州戒嚴,衙門轉案至鎮妖閣,至今仍毫無線索。”
青漁沒應他的話,隻是半身避光,輕倚在窗邊聽着,眼神看向窗下的街市人流。
到底還是初秋,還有秋老虎在,此刻日頭漸毒,街上人漸漸少了些,隻餘些攤子支着,渴望賺些小錢。
她沒說話,隻是輕輕歎了口氣,死狀詭異,俱是肢體失蹤,一看便知道兇手想用這些屍塊做些什麼,總不過還是些邪惡之事。
溫川:“你如何得知這些?”
秦天書頓了頓,神色平靜,“前幾日我路過書攤,随意買下一本書,不想當日錢袋落在客棧,攤主讓我賒了賬,不想第二日,他就死了。”
他又笑了笑,語氣難得帶了幾分認真,“欠人書錢,還是還上的好。”
溫川看向他,倒是也沒多說些什麼,隻問道,“你一路追蹤,發現了什麼線索嗎?”
秦天書搖了搖頭,兩手一攤無奈道,“我費了好大力氣,昨夜差點便知真兇面目,可惜我不善應戰,讓她逃竄,我盡力追蹤,卻看見了一個小刀修抱着雞……”
說着他手支着額頭歎氣,“年輕人還是太沖動啊,他好心幫我,身手又快,我來不及叫那小刀修,沒一會就瞧不見他了。”
他這副模樣實在做作,青漁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說是張軒幫他,少不得是他自個打不過兇手,抓了張軒當替死鬼。
想罷她語氣淡淡,“你到底跟着兇手到了哪裡,張軒又怎麼會在那兒?”
秦天書微笑,“說來更巧,追來逃去,明西閣。”
這明西閣原是一商人産業,本是個唱戲之地,後來發展發展着,似乎換了老闆,有了點背景,各行各業都沾點,名字也換成了這明西閣,讨的便是月上中天,西子閨閣的巧意——現已是個實打實的青樓了。
青漁:“難怪,那麼重的血腥氣還能摻着脂粉味,旁邊幾個屋子無人,深夜确實難教人一下聞見血腥味。”
秦天書挑眉,看來這二位也不是對這些全無興趣,至少,今早的明西閣是去過了。
書生啟扇唉歎,一雙丹鳳眼裡滿是可惜,雖是文人墨客,卻生得一副多情面目,他笑道,“出了這等禍事,以後這明西閣裡的姑娘們可怎麼辦呐。”
“哎……”
青漁默了一瞬,她看向正拿着扇子扇風的秦天書,語氣柔和,“消停點,好嗎?”
當初交手的時候就看出來了,他又不是真的什麼多情文人,就是個整日拿話本子當聖人書的書修,再說了,張軒到底怎麼出事的還不知道呢。
秦天書:“……”
溫川無奈開口打斷了他們:“……今早鎮妖閣應該封了樓,兇手再回到明西閣豈不奇怪,昨夜你和兇手交手可有發現什麼?”
秦天書閉扇,語氣冷冷,“是個女子,武器很奇怪,應是畫卷。”
“女子?畫卷?”青漁疑惑,她和溫川對視了一眼。
“沒錯,那女子奇怪的很,身上竟是半點靈氣也無,那畫卷也詭異,我親眼看見死者的腿被畫卷切開後消失,一息間隻餘血液噴灑。”
秦天書補充道,他對這案子本也是沒什麼頭緒,隻能廣撒網,運用書修的本事搜尋各處,好不容易在昨夜找到了明西閣,可惜他的書中幻境迷惑不了那神秘女子,讓她逃脫。
令他意外的是,兇手又回到了明西閣,正好那時他遇見了張軒,三方慌亂之下兇手擄走了張軒和菜菜,他認出了那雞,又自知打不過那兇手,幹脆來找溫川了。
溫川皺眉:“你的幻境也迷惑不了那兇手?”
青漁也疑惑的看向秦天書,話本販子戰鬥力确實不強,隻是寫得一手好話本子,常以此造出幻境,她當年就差點着了他的道。
秦天書對上他們“你怎麼變弱了?”的眼光氣的咬牙。
“你們懂什麼,我當時設的是針對心靈的高級幻境,和實力無關,哪裡想到那女子毫無靈氣,心志卻堅韌,手裡的畫卷又詭異得很,這才讓她逃脫!”
那幻境的氣味好生悲苦,隻是那女子心志十分堅定,說是一句瘋魔也不為過,身上毫無靈氣,卻不過幾息便破了他的幻境,秦天書心中難以抑制的想,可恨之人,可憐之處。
秦天書悻悻歎氣,“這種幻境一旦設了便連我也不能随意窺探,隻能從中知道兇手是個女子,而且應是在七情上吃了不少苦。”
青漁看出秦天書眼中一閃而過的悲憫,随後輕笑,人族向來如此,自己受了苦,就要拼了命的把苦難帶給旁人,糾纏來去,倒成因果。
陽光漸退,轉了方向,陰影悄悄爬上木桌,偶有風吹茶面,晃動水影,不覺間桌上的三杯茶都已透出涼意。
溫川看了眼天色,差不多未時了,他起身,語氣平和,“不管怎麼樣,先去明西閣看看吧。”
……
明西閣。
自早晨一事過後,明西閣便落了鎖,鎮妖閣的人挨個對閣内的人進行排查,可惜青樓之夜,散雜人員何其之多,忙活了一天,也是收效甚微。
後門無人處,兩個修士守着門,心下不耐。
左邊的大高個修士歎氣,“這案子真是詭異,查了幾天,就光見屍體了。”
“誰知道呢,”右邊的人應着他,又左右看了看,神秘的湊近同伴,小聲道,“聽說白副使昨夜回來,先看了卷宗,又看了這明西閣的現場,啥也沒說。”
同伴皺眉,“啥意思?”
“哎,”右邊小矮子修士一臉無語,他剛想說些什麼,又瞧大高個站的筆直,他夠不到他耳朵。
他憋了憋臉,還是沒忍住拍了大高個胳膊,“你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