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新帝登基以來,明顯有重用太學之意。因此那些平日眼高于頂的權貴們如今對太學也有了幾分重視。
一切寒暄、攀談止于公主的到來。
一聲悠長的“榮陽公主到”使在場所有人齊齊下跪。有十二名宮女在前開道,随後公主身着一襲墨綠色宮裝,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諸位請起。”
既不是此番接風宴的主角,她便先一步來了。
“謝殿下。”衆人起身後,紛紛開始悄悄打量這位榮陽公主。
公主數月不曾露面。有人說是先帝離去對公主打擊過大導緻她性格大變,還有人說是新帝登基後恐生異端将她囚于宮中。
幾位與公主相熟的老臣先有了動作。
“臣參見殿下。”率先上來問候的是右丞宋榆。
“宋相請起,”徐醒伸手虛扶了一下,“數月不見,宋相身體可好?”
“謝殿下關心,”宋榆年近花甲,但身體還算硬朗。受到公主如往日一般的問候,他放下心來:“臣這身子好着呢,倒是許久未見殿下,臣心中挂念。眼下見殿下無礙,臣也就放心了。”
宋榆已經是經曆了三朝的老臣了,公主是他看着長大的。對公主,他一直像是對自己的親孫女一般心疼關愛的。
宋榆與公主說上了話,其他幾位也終于敢圍上來,一邊在心中暗罵傳消息的人不靠譜,邊向公主獻上問候。
沒聊多久,徐望旌、太後和顯王便到了。
徐望旌和太後坐于上首,顯王則被安排在徐望旌右下首的位置,徐醒的自然挨在顯王旁邊。
“星星是不是重新打扮過了?這顔色襯你,好漂亮。”顯王看見徐醒,笑彎了眼。
哥哥還在上面說着場面話,若是此時和姑姑偷偷說小話會顯得不給哥哥面子,她便隻是抿嘴笑了笑。
今日的主角本就是顯王。開宴後,衆人大多去尋顯王攀談,徐醒這邊則由各家公子小姐們作陪。
大家三五成群,或是相互關心近況、或是讨論皇城中各類新鮮事。
能伴在公主左右的是家室最為顯赫的幾位,其餘的隻能在一旁狀似不經意地偷偷往這邊看。
“城中是發生了很多本宮不知道的事嗎,他們怎麼聊得那樣熱切?”見旁邊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說幾句話竟激動起來,徐醒實在好奇他們說的是什麼。
“殿下不知道嗎?”離徐醒最近的是蕭家二小姐蕭芷怡:“就是上官家的事呀。”
“什麼?”
見公主真的不知道,蕭芷怡便給她講起前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的上官家。
上官與蕭家、衛家是大安根基最深、最廣為人知的三個家族。
蕭家世代從軍,斬獲軍功無數。家主蕭棠曾是顯王副将,後被封為雲麾将軍。如今的蕭氏正是如日方中。
衛家乃書香世家,曆代家主皆為帝師,不論是教書還是做學問皆是首屈一指。其門下弟子三千,是大安最受人敬仰的家族。
相比起來,上官家就顯得黯然失色了。上官先祖是随太祖皇帝打下江山的開國功臣,也因此封了慶元侯,奠定了上官氏幾代的光輝。但自那以後,上官氏便再也沒有人能夠真正接續祖上的榮耀,如今的上官氏也隻空有慶元侯的頭銜罷了。
這一代慶元侯能力一般、襲爵多年政績寥寥。但他效仿先帝,娶妻後再不納妾,在民間也落了個忠貞的美名。
直到數月前,不知哪來的傳聞說慶元侯在外有一對私生子女。此事在皇城中不胫而走,慶元侯的愛妻美名一夜間碎了個稀爛。
聽說,此前慶元侯一直将他的那兩個私生子藏在錦州,并在那裡給他們置了座莊子。但不知為何,數月前他們忽然來到皇城,要認祖歸宗。
慶元侯夫人被氣了個好歹,非要和慶元侯和離。那私生子又死咬着認祖歸宗的事不放,鬧得慶元侯府是雞飛狗跳、不得安甯。
徐醒聽得津津有味,手上端着茶都忘了喝:“那現在呢?如何了?”
“最後是他家老夫人出面才解決了此事。聽說慶元侯夫人與慶元侯如今分居兩室,那對私生子女也入了族譜。至于到底會不會和離……現下還說不準呢。”
說話的人是宋榆的孫女宋時蘊,平日她最好搜羅各類八卦,從她嘴裡說出的消息,真的八九不離十:“其實這事兒前陣子已經消停了許久,但殿下您猜為何今日大家又要說起——那個私生子今日也随慶元侯進宮了!”
這下徐醒徹底被勾起了興趣:“發生了這樣的事,慶元侯竟還敢帶私生子進宮?到底是哪個?”
宋時蘊回頭找了一圈,似乎是沒找到人,搖了搖頭:“诶?剛才還在那邊呢,這會兒不知道去哪裡了。”
一個一直坐在一旁未曾說話的姑娘滿不在乎地開口:“大概是知道大家都在議論,覺得丢人便躲起來了吧。”
她叫謝輕鴻,徐醒舅舅謝尚書的長女,徐醒的表妹。
這事說到底也隻能算上官家的家事,況且私生子之類的醜聞在這些豪門大族中更是不算少見。因此徐醒也隻是一時好奇,沒能見到人也就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