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笑一聲:“你想得倒美。本宮憑什麼幫你?更何況若是真的幫了你,本宮又該如何向陛下解釋?”
“哎喲,人美心善的好殿下,”上官玉殷勤地為徐醒添茶,“您不過是走訪民間時随便進了一家首飾鋪子,正巧覺得樣式合您心意,随手便買了。這哪用得着向陛下解釋。”
“這皇城中那麼多世家大族,想與你合作的一定不少吧。為什麼偏偏要找本宮?你應當知道,本宮幫你的代價可不會小。”徐醒在心裡盤算着,如今徐望旌登基,朝堂的事她不好插手,但若私下裡做點小生意倒也無可厚非。
可隻是為了做生意,她似乎并沒有和上官玉合作的必要。
“因為草民與殿下有緣呐!”上官玉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湊到徐醒的杯前碰了一下:“那日殿下乘草民的馬車回皇城,那時雖不知殿下身份,卻總覺得是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推動着草民與殿下相遇。後來城中夜遊,再次巧遇殿下……”
徐醒一動不動地看着他,一副“本宮看你怎麼繼續編”的表情。
上官玉在徐醒的注視下,咽了咽口水。
“好吧,草民既然敢來找殿下,那自然帶足了誠意。”上官玉放下茶杯:“若是殿下答應幫忙,草民願将點翠閣的三分利讓與殿下。”
“上官玉,這就是你的誠意?”聽到這裡,徐醒覺得這人簡直是在浪費她的時間。
如果隻有錢,光是公主每月的俸祿都花不完,實在沒有必要再貪圖他那三瓜兩棗的。上官玉的底牌很明顯不止于此,卻老是故意說一半斷一半的,惹得她心中惱火。
“……以及雲煙樓的一半控制權,盡數交與殿下。”
“一半?”徐醒揚眉:“怎麼,是雲煙閣虧損嚴重,你打算把這些東西扔給本宮後自己跑路?生意不做了?”
點翠閣的三分利,再加上雲煙樓一半控制權,上官玉這是把他的半數身家都送給她了。
世上哪有那麼好的生意?不管怎麼算,上官玉都是虧的。而他一個生意人,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地讓自己占下風呢?
因此徐醒并不相信上官玉所說。她敢肯定上官玉手裡一定還藏着什麼、日後很可能會狠狠反咬她一口的東西。
“殿下,草民自然有自己的考量,”隻是還沒有到能與公主說的地步,上官玉猜到徐醒心裡在想什麼,笑了笑,“您放心,草民還沒有戲弄殿下的膽子,但也自然不會讓自己吃虧。”
上官玉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支翠色玉钗,輕輕放到徐醒面前:“不妨這樣,您若是同意,便在顯王殿下離都時将這個戴在頭上。殿下好好考慮,草民不多叨擾了,告辭。”
徐醒垂眸看着桌上那支玉钗。熊熊燃燒的燭火下,玉钗煥着熒熒綠光。
“殿下,奴覺得此人不靠譜,一定有詐。”方才公主與上官玉說的話,燭華在一旁全都聽見了。她越聽越覺得這買賣也太便宜了些,公主從沒與人做過生意,若是被騙了那可不好。
“本宮還沒蠢到那個地步。”
徐醒伸出手,兩隻手指撚起那支玉钗:“樓坱,這钗子好看嗎?”
樓坱看向那支钗子。看着、看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徐醒瑩白的指尖。
溫潤飽滿的指腹被钗子壓得微微凹陷,在月光下,竟比那钗子更加像玉。
樓坱抿了抿唇。
“钗子好看,”他回答得十分謹慎,“送钗子的人不好看。”
樓坱不喜歡上官玉。他不喜歡上官玉與公主之間不知從何而來的熟稔的氛圍,也不喜歡上官玉在公主面前油嘴滑舌。
他更不喜歡上官玉走向公主那副赢家般自得的模樣。
“是嗎?”聽到樓坱的回答,徐醒笑了:“我也覺得。”
那支钗子最後還是被徐醒當着樓坱的面收進了荷包裡。
荷包一晃一晃地挂在公主腰間,看得樓坱直皺眉。
那钗子看起來就很重的樣子,放在荷包裡鼓起的形狀也不好看,如果是戴在殿下頭上,那……
樓坱垂下眸子。
公主戴什麼都會好看的。
“好啦,被這人一番鬧騰,差點忘了正事。”
從宮宴開始,徐醒便冥冥之中有一種直覺、有一種沖動。這種沖動在她心中不斷膨脹,以至于在宴會上如坐針氈。如果不是半路冒出來一個上官玉,她早就到那裡了。
到那個廢棄的花園裡。到那個糾纏了她許久的幻夢裡。